憨山大师《雪里梅花》的禅意

雪里梅花

〔明〕德清

雪里梅花初放，暗香深夜飞来。

正对寒灯独坐，忽将鼻孔冲开。

【作者】

　　德清（1546—1623），字澄印，别号憨山。世称“憨山德清”。安徽全椒人。十九岁受具足戒。明神宗时，以私创寺庙罪流放雷州。遇赦后，入庐山禅居。提倡“禅净兼修”，主张“念佛参禅兼修之行，极为稳当法门”。德清极力倡导三教一理，三圣同体。“不知《春秋》，不能涉世；不精《老》《庄》，不能忘世；不参禅，不能出世。”有《憨山老人梦游全集》传世。

【译文】

　　雪里的梅花刚刚吐蕾绽放，

　　盈盈暗香就从深夜中飞来。

　　我正独自在对着寒灯打坐，

　　突然间有暗香将鼻孔冲开。

【禅意】

　　此诗借梅花初放，栩栩如生地表现了诗人闻香悟道的瞬间感受。佛经上说，无量佛国以无量法门普做无量佛事，而以香做佛事在《维摩诘经》中便有记载。本诗描绘雪夜中的寒梅初始盛开，暗暗透出浓郁的香气，香气冲开了禅人的鼻孔，使他刹那间证入“诸法实相”的本来面目。

　　“雪里梅花初放，暗香深夜飞来。”初春时节，雪里的梅花刚刚绽放，却已经发出了清幽的香气，它透过飘飞的白雪，透过清冷的空气，在深夜里飘然而至，进入禅房，接近正在蒲团上坐禅的禅人的身边。而这一切，专注于禅定三昧的禅人还全然没有觉知，因为他的身心，已全然沉浸在坐禅的宁静中。

　　“正对寒灯独坐，忽将鼻孔冲开。”就在禅人一直对着寒灯独坐的时候，突然间到来的这股暗香，蓦地把他的鼻孔冲开，把他的八万四千节骨窍也全然冲开！暗香本来是淡淡的幽香，它的力量之所以能瞬间放大，之所以能“冲开”鼻孔，主要有两方面的原因。一方面是寒夜，寒冷的空气把粉尘杂质过滤了一遍，使得空气很纯净，暗香就显得分外芬芳浓烈；一方面是心静，专心坐禅把思想杂念沉淀了下来，使得头脑很清醒，一股暗香入鼻顿显醍醐灌顶！

　　当经过一段坐禅的修炼之后，就会有一股暗香冲开鼻孔，进入我们的生命。这时，我们对世界的感受，就会分外的细腻，分外的纯净，分外的美好。这就是开悟的好时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