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,什么叫天?

  

  能够存像文昌帝君这样的善心,天就必定会恩赐你福,这就是第一段的最后一句:天必锡汝以福。那么“如我存心”就是善因,“锡汝之福”就是善果。我们一切因果的建立是从举心动念开始的,一切的行为都是由这个念头来控制,来驱动,所以我们的念头是善的,必然我们的业是善业,有这个善心善业,就必定有善果。这种因果的法则,就好像你种瓜必然会得到瓜,种豆的种子必然会收获豆子,这里面是因果不爽的,煮米可以成饭,煮沙就永远成不了饭,因果不相符是得不到的,所以“毫发无爽”。不是像后来那些一般的读书的人说,“上古天心可问,叔世天心不可问”,不是,这因果的法则上古存在,现在也存在,未来也是存在,这是真理,也不是随着众生的这个善根的厚薄来改变的。所以上古这样的因果法则的心可以问,现在因果法则的心照样可以问,真实不虚的。

  那么这里要理解这个“天”,有就它的形体而言,也有就主宰的意思而言。这个主宰的天就是指有形体的“皇皇上帝”,真的就有一个人格化的或者叫神格化的天人。不像后来的儒家,他就很忌讳谈上帝,动辄就把这个“天”理解为“理”——天即理。那这样的话,你用这个理来取代这个天,来淡化那种人格化、神格化的皇皇上帝,好像在理论探讨层面,这个也不能说他错;但在那种实践层面,他是有不足的,而且有严重的不足。为什么呢?因为世间的人在谈到上帝的时候,他内心还有畏惧之感;但你只说一个“理”——这个字,那他可能就没有什么畏惧之感了。就好像在一个密室里面、一个很偏僻的房间里面,有一个美女在那里,那么进入那间房间的人,看到美女就有淫欲心上来——“淫心勃发”。突然旁边有个人告诉他,这个房间里面供了玉皇大帝的像,那个美女正在烧香呢。哎,这时候这个恶人呢,这个局面会让他感到害怕,不敢轻易地去做——在玉皇大帝像面前去做那些非礼的行为。如果旁边人不是这样说,而只是说:“你现在这种作为在理上是不合适的,你违背了这个理就得罪了名教,不可以为君子。”你跟他去说,是这个所谓道理,你说说这个人他会听吗?这个淫欲心勃发的时候,这个理都挡不住他。所以你说这个“天”它有一个神格化的东西,它有一种赏善罚恶的巨大力量的时候,它让人有一种敬畏感、害怕感,就能挡住他邪恶的行为。你把它讲得很玄妙只能劝那些君子,但是对那些一般的人,是没有办法挡住他肆无忌惮的行为的,就不足以为后世之训。现在一定要有一种力量,让一般的人有一种畏惧,人人知畏惧就是治理天下的机缘。人人都肆无忌惮,天不怕地不怕,所以这个“天”不能仅仅理解为“理”,应该还是直接要理解为:他就是一个神格化的形象。

  中国的这个读书人哪,真正他的学问要究天人之际呀,要去了解这个宇宙人生的终极道理,宋明理学家有些探讨还是不错的。像这个江西有一个陆九渊,他是江西抚州人,他在六岁的时候——你看这也是善根——忽然就问他的父亲,说这个天地有不有边际。现在有很多小孩子,他心还没有被污染哪,心还比较天真,他会问那些比较终极性的问题。天有不有边哪?人是从哪儿来的啊,你说?父亲、大人:“人是从猴子变来的。”他会问:“猴子又是从哪儿变来的?”“猴子从阿米巴进化来的。”“阿米巴又从哪儿进化来的?”他会追,追到后面这个父母答不了:“你小孩子不要说了,不要说了。”挡住他。实际上小孩子问那些问题,都是哲学上非常非常纯洁的问题,但是大人由于以后欲望上来了,他要关心怎么赚钱怎么当官,他不考虑这些终极性的问题。你看这个陆九渊六岁的时候问这些问题,他的父亲也没给他好的回答,他就天天晚上想,想到每天晚上都不睡觉的程度。所以这个陆象山,为什么后来成为一个大哲学家呀?他就有追究、盘根问底——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这样的一种决心。这是一个做学问的正确的态度,有疑就问,这个问不到就咬住它思维,所以这个陆九渊以后成了宋明理学心学的一个代表者。

  那么现在,你说我们很多老年人——白发苍苍老人,每天生活在这个天之下,却竟然不知道头上所戴的。什么叫天?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星辰?太阳、月亮是怎么来的?在这个太阳、月亮之外还有不有其他的星球?现在呀,你看我们——看这个《尚书》,特别看《诗经》了,发现这个我们上古的中国人对这种天文啦,地理呀,非常了解,那种知识我们看了都吃惊,而现在我们这方面的知识太贫乏。古人他每天跟天都很贴近,夏天的晚上他们会纳凉——在树下纳凉,面对着这样的广袤的天空,星星点点,会引起他多少美好的遐想。我们现代人跟这个天空离得越来越远,每天晚上去喝酒去了,去卡拉OK去了,每天都是灯红酒绿,昏头昏脑,这个有不有星空他都忘啦,有几个人夜晚去面对星空,去发问了,去体究内心了,去追究那个浩渺的宇宙哇?没有啊,所以现代人活得真的是蠢然一血气之物而已,就是饮食男女的一个动物哇,这是很可怜的。

  ——2008年11月大安法师讲于秦皇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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