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虚大师年谱目次

  太虚大师年谱目次

  作者:印顺

  吾亲教太虚大师,精识五明,殚心三藏。广长有舌,著作等身。如是我闻,契风旛之不动;应无所住,善内外而咸通。宁但辩才,已为破执。盖古之龙树、马鸣,今之道安、玄奘也!

  大师弟子印顺法师等,既集遗文,复修年谱,摄四藏而都含,叙一生以略备。将付流通,嘱为序赞。自惟学殖荒疏,惧无所应;而以主持出版,辞复不能。乃谨述因缘,用志往迹。

  朔昔逊清末叶,岁在庚戌,大师飞锡,杯渡南来。出岫无心,望白云而知止;流水常定,识双溪而归宗。由是皈依师座,誓志真乘。卌载追随,倍深瞻仰。度生愿切,护教心诚。操持澹而弥真,化导巧能并摄。功留抗战,访南洋则载誉归来;教阐人生,融中印而精思络绎。真可谓智不足称,叹莫能名者也!

  及其沪滨示灭,面泽如生;海潮荼毗,心脏不坏。灿舍利之若晶星,珍炭灰其犹拱璧。乃得政府褒扬,用彰忠哲;信徒建塔,永纪师宗。

  于戏!然法炬以烛昏衢,驾慈航而登彼岸;而今而后,其续其谁!悲哲人之长往,思大德以方来。惟愿众善缘成,创出人间净土;料应大慈赴会,还自睹史陀天!斯则吾佛之本怀既明,大师之志行亦畅已!

  佛历二五一六年,第七十七庚寅,暮春之月,皈戒弟子陈静涛百拜敬题。

  编者附言

  予编太虚大师年谱成,而深惧无以知大师!盖编者出家也晚(民国十九年秋),礼谒大师也晚(廿三年春),亲聆其讲授也更晚(廿六年秋);于大师早年学业,初无所知。出家来忝列师门,而以致力义学,于大师事业少参末议。且为学多求诸古籍,于大师思想亦多捍格:吾何足以知大师!然以编纂全书,稍积闻思;而年谱材料,亦云粗备。既师友之敦劝,亦自惟文献易失为惧,乃勉为纂组成编。错脱处虽不可免,然有能深知大师者,即其文其事以发其微言,探厥本怀,则创述或不为无益矣!

  本编于大师学行,依年编次。以大师为近代佛教唯一大师,早年献身革命,中年弘教利群,晚年复翊赞抗建:体真用俗,关涉至多。故于叙次大师行踪之际,特著意于下列诸点:一、大师为中国佛学之大成者,长于融贯统摄,不拘于台贤禅净,卓然成家。其宗本在妙有之唯心论,一再为楞严、起信等释难扶宗,足以见其宗本之所在。

  一、大师自整理僧伽制度论,至晚年之菩萨学处,应机改建,虽有不同,而弘扬佛法,首重建僧,其理想之建僧工作,始终未能实现,徒招来无谓之毁誉,可见建僧之难!

  一、大师为僧伽本位者,故与时人有僧俗之诤,显密之诤。为中国佛学本位者,故与时人有起信与唯识之诤,融摄(以中国佛学融摄日本、暹锡、蒙藏之长)与移植(弃中国佛学而专弘其他)之诤,胥有关近代佛教思想。

  一、大师主以佛法应导现代人心,而要自学佛者之摧乎僻化、神化、腐化著手。使佛法而可行于斯世,舍“人生佛教”莫由!惟其平常,乃见伟大!

  一、大师主教理、教制、教产之革新,化私为公,去腐生新,宜其为传统之住持阶级所诽毁。其有关中国佛教会之参与及争衡,可以见四十年来中国佛教僧政之一斑。

  一、大师真不碍俗,深见政教之关系,为佛教徒示其轨范。或讥其为“政僧”,而大师惟以不克当此为念。

  一、大师之东游日本,弘法欧美,访问南洋,以及其弟子之留学日本、暹罗、锡兰、西藏,实为中国佛教之国际佛教运动主流。

  一、大师之新佛教运动,发端而未能完成。内部动态之得失,亦予以指出。

  年谱于大师之论事、论理,以及关乎当时诤论,编者间为论断。虽论断不必尽如人意,然重事实之原则不敢忘。是故:一、不断章以取义:凡大师之论事、论理,择要引述,务于得当,不敢意为改易。

  一、不依后以改前:如大师与圆映之早年友谊,决不以晚年之捍格而故为歪曲。

  一、不偏听以自蔽:如大师与黄健六有关佛教会之诤,与内学院有关中日佛教学会之诤,并两存双方之说。

  本编行文之义例,亦有可言者:

  一、本编或依据文献,或釆访师友,并为一一叙明以徵信。唯民国十九年后,有为编者所目见亲闻,则但直书其事而已。

  一、引述作品,间有略称者,如太虚自传之作“自传”,太虚大师寰游记之作“寰游记”,访问团日记之作“访记”,我的佛教改进运动略史之作“略史”,潮音草舍诗存之作“诗存”,潮音草舍诗存续集之作“诗存续集”,海潮音之作“海”,觉社丛书之作“觉书”等。

  一、引述大师作品或讲记,但直书题名。其为他人作品,则附作者并加括号以别之,如(叶性礼“圆映法师事略”)。

  一、海潮音内容繁多,故为分别以便查。如(海五、五“时事”),即为海潮音五卷五期之时事栏。

  一、民元以后,概用阳历。唯所引文证,尤于民国十五年前,多用农历,故于月日下,别以括号说明之。如民元一月一日下,有(“辛亥年十一月十三日”)。

  一、凡文记参差,传说不实,回忆谬忘等,概为按语考正。其不能确定者,则两说以存疑。

  名号·籍贯·年龄·眷属

  一名号

  大师之名号,有俗名,有法名,有笔名,今就所知者条理而叙述之。

  (一)淦森

  (1)阿淦

  (二)沛林

  大师乳名淦森,亲邻辄呼为阿淦;沛林为大师学名,均以五行缺金木水立名(自传一)。大师生于清光绪十五年十二月十八日。旧历民国二十三年,大师于汉口正信会,值四十六初度。时有占卜为业而新近皈依者,询以诞生时刻,拟私为推算。大师告以丑时,卜者叹为难得。盖大师之生辰,为己丑年、丁丑月、己丑日、乙丑时(钟益亭为编者说)。四丑之生辰,于五行缺金木水,故取名如是。

  (三)唯心

  唯心,为大师出家之法名(自传二)。所依临济法派偈云:‘心源广续,本觉昌隆,能仁圣果,常演宽弘,唯传法印,证悟会融,坚持戒定,永纪祖宗’。唯心之唯,即第十七字。

  (四)太虚

  大师以太虚行,乃出家之表字,取名于镇海县团桥镇之玉皇殿(自传二)。以今观之,确唯太虚二字,始足以表达大师广大深远之高致!宣统三年,大师度夏于普陀。印(光)老来访,阅其诗文而心许之,因和易哭庵掩字韵以相勉:

  ‘太虚大无边,何物能相掩!白云偶尔栖,当处便黮闇。吹以浩荡风,毕

  竟了无点。庶可见近者,莫由骋驳贬。

  ‘太虚无形段,何处能著染?红尘蓦地起,直下亡清湛。洒以滂沱雨,彻底尽收敛。方知从本来,原自无增减’。

  大师进而和之:

  ‘日月回互照,虚空映还掩,有时风浪浪,有时云黯黯。万象恣妍丑,当处绝尘埃。虽有春秋笔,亦难施褒贬。

  ‘余霞散成绮,虚空忽渲染,恰恰红尘漠,恰恰青天湛。悠然出岫云,无心自舒卷。泰山未尝增,秋毫未尝减’(自传六)。

  二老同以太虚(诸法本真)为本来清净,在尘不染,而印老主超脱泯寂,大师主融冶无碍。故印老必“吹以浩荡风”,“洒以滂沱雨”,方得本来无染;而大师则“万象恣妍丑,当处绝尘埃”。且日月回互,余霞成绮,弥显太虚之庄严。大师心境中之太虚,异乎印老之所见。

  (2)泰羲(3)太

  印度诗哲泰戈尔来华,大师有“太戈尔哲学的简择”之作,署名泰羲,盖太虚之谐音。

  海刊十四、十一,有补白小评──“万有文库”,但署一太字,即太虚之略称。上二,由太虚一名演化而来。

  (五)悲华

  大师答王弘愿书,自认悲华为其笔名。署名悲华者,已集得十七篇,如“论陈独秀自杀论”等,大抵为批评之作。

  悲华,乃悲悯中华之义;亦可释为慈悲引生之莲华行。宣统三年夏,戴霭天有“送悲华室主回浙”诗;民国六年秋,圆映有“赠悲华室主之扶桑”诗,知由“悲华室”得名。宣统三年初夏,汪莘伯有“积雨闷坐睹悲华诗有感和韵答之”诗;民国三年冬,冰弦有“读普陀志寄怀悲华子”诗。悲华与悲华子早见于诗友之相称,固不始于(七年创刊)海刊也。

  (4)华子(5)非心(6)芬陀

  昧盦诗录,附有“书镜月梦”,自称华子,殆悲华子之略称。以非心为笔名者,如“评大乘起信论考证”。署名芬陀者,有“任孤儿教育者应具性格之商榷”等。芬陀,梵语芬陀利之略,即白莲华。是故非心为悲之形离,芬陀乃华之音译。上三者,由悲华一名演化而来。

  (六)昧盦

  昧盦诗录,编集于民五之夏。昧有深潜、浑朴、芒昧、愚蒙意。大师以“昧”为别署者,以大师青年时代,‘心情勇锐,目空一切’;‘在禅慧融彻中,侠情奔涌,不可一世’(自传四)。然才华卓越与热情奔放,限于时会,无以推进革新佛教之弘愿。由于不遂初衷,诸凡顿挫,反引发疏放之俗习。大师憬然于此,乃欲求佛法之高深学养,庶能适应环境以改进乎佛教。从见理之深远言,态度之温和言,无不有需于昧。于是拈昧昧法门以自为陶冶,俾能与才能卓越、侠情奔放相协和,以实现觉世济群之素志。民三之掩关普陀,由是而法化普洽,即其明证。然大师特以昧为方便,深求其精神,则犹然为禅慧与侠情相激荡。覆黄健

  六书云:

  ‘吾自审舍身舍心,救僧救世,慧德无让古人,福缘乃逊时伧。每逢随俗浮沈,可括囊无咎无誉;才一发心拯拔,辄招致疑神疑鬼’。

  大师勉于自昧,而终不能不求有所拯拔,即求有所以建僧弘法而觉世。此大师真精神之所在,亦伟大之所在,亦受毁谤之所在!余遂莘赞大师曰:‘只为眉毛拖地,惹得一身肮脏’,是也。

  (7)昧昧(8)昧然

  此犹是一昧字。以昧昧为笔名者,如“论梁漱溟东西文化及其哲学”。署名昧然者,如“论甘地”等。

  (七)交芦子

  署名交芦子者,如“成大乘论”等,悉掩关普陀时作。交芦之名,取义于楞严经:‘因尘发知,因根有相,相见无性,同于交芦’。\‘中间无实性,是故若交芦’。时大师有“楞严摄论”之作,故撰文以交芦名焉。

  (八)觉(九)群

  大师晚年创觉群周报于上海,时写短评,即分此二字为笔名。

  (一0)雪山老僧

  “竹阴闲话”署此名,所以表示长老之身分者。有作“儒佛会勘”者,大师许其契机,书“阅儒佛会勘随笔”。惜对方为不懂事汉,竟起而上下其议论;乃不得不示现雪(窦)山老僧之风格,再为闲话一番,劝其吃茶养息去!

  (一一)缙云老人

  缙云山,为汉藏教理院所在地。抗战期中,大师多度夏于此,故晚年每自称缙云老人。以此署名者,如“议印度之佛教”。

  (9)老人()老朽()朽太

  大师晚年写示弟子之信札,辄署名老人,老朽,亦有作朽太(虚)者。然非以老自傲,实寓警策之意。衰老之自觉,面对欲革新而未能之佛教,内心之惆怅为何如!与月空书云:

  ‘余经数医诊治,病仍无起色。老僧不管兴亡事,后事如何付后人!老朽字’。

  大师念及学问与事业之继承无人,唯有不了了之。然悲心所至,又有不能以不了了之者,则唯自伤老朽,勉发后人之进趣耳!

  (一二)白平

  大师早年与党人相往还,外来信札每称大师曰白平(奘老及芝峰为编者说)。今存大师遗物,有党章一,有白平字样“奘老交亦幻,亦幻交与编者)。

  (一三)绿芜

  ()落凫

  此为大师民国初年,于一般刊物投稿之笔名(吕荫南“太虚大师早年生活之片段”)。

  (一四)密宗革兴会

  大师托名密宗革兴会,发表“王师愈诤潮中之闲话”(大醒为编者说)。

  (一五)宏空

  民国八年,有署名北京僧宏空,发布“佛教危言”。反对政府恢复民四制定而一度搁置之管理寺庙条例卅一条;于谛闲特多抨击。或以此出大师作,宏空即太虚之隐语耳。时大师确在北京,而自传(十二)亦谓:“谓我为反对谛闲者’。北京僧宏空,可能为大师托名。然亦有以为不然,该文有:‘吾老矣,无能为矣’之句,不类大师口吻。今未能决其是非,姑留以存疑。

  综上所说,主名凡十五,依于流衍来者凡十二。其用为笔名而发表文字者,有唯心、太虚、太、泰羲、悲华、非心、芬陀、昧盦、昧然、昧昧、交芦子、觉、群、雪山老僧、缙云老人、绿芜、落凫、密宗革兴会之十八,或加宏空为十九。

  二籍贯

  大师为浙江崇德(石门)人。民国十六年,“呈内政部整理宗教文”,亦署:‘籍浙江崇德\’。大师之籍贯崇德,似无可异议。然今考之,则应是海宁,非崇德也。人物志忆(九)云:

  ‘余原籍属石门,而生长于海宁州之长安镇,故与海宁汪莘伯有小同乡之谊’。

  考之自传(一),大师生父为石门(今改崇德)人。十余岁,即孑然一身,来海宁长安镇,从张其仁学泥水工。经十余年,入赘于张氏,以期继承其工业。翌年卒。大师生母,从未去崇德。大师十四岁冬,一度回崇德祭扫先茔,但未能取得处理祖遗产业之权,即遄返海宁。是可知大师生长于海宁张氏,故与海宁汪莘伯有小同乡之谊。然顺于中国之宗法风习,大师犹自称原籍崇德,原籍盖其祖籍,实则海宁人也。

  三年龄

  大师生于光绪十五年腊月,卒于民国三十六年三月。依自传所说,世寿得五

  十九岁。如云:

  ‘那时(受戒时)我才十六个年头,未满十五岁’(自传二)。‘廿岁那年的夏天,在七塔寺听讲。……二十岁那年的冬天,我赴江苏僧教育会’(自传五)。‘二十二岁的春初,到了广州’(自传五)。‘民国初年,我二十四岁’(自传七)。

  以民元为二十四岁推之,则宣统二年──二十二岁至广州;光绪三十四年──二十岁在七塔寺听讲经;光绪三十年──十六岁在天童寺受戒;生于光绪十五年。核之事实无不合,此为中国一般之计年法。

  若据潮音草舍诗存及诗存续集,以“初度”论年,则大师去世时,五十八岁犹未满。如云:

  ‘此身四十六初度\’(甲戌“腊月十八剃须汉皋”)。‘人间四八今初度\’(丙子“鼋渚四八初度”)。

  ‘度世年复年,忽满四十八’(丁丑“满四十八说偈”)。‘身世今盈四十九\’(戊寅“五十初度”)。“己卯腊月十七夜至十八晨,以余五十岁满,五十一初度”(己卯“菩提场谭院长访问团团员等祝生日书示并序)。

  以初度论年,故民国二十八年三月,大师驻锡云南碧鸡山,初写自传,而序谓:

  ‘五十岁的时候,尝试写过五十以前自传’。\‘五十岁起,有了(己卯)日记’。

  若依一般计年法,则是五十一岁。今此年谱,依自传,即一般计年法。故论及初度,每有出入处。如阳历民国二十四年,大师四十七岁;而一月二十二日,始为大师四十六初度。若此之类,读者勿以为疑。

  民国二十九年夏,大师讲“我的佛教改进运动略史”。所论三期之年岁,多所未合,自相矛盾,进退难通。应是记者听之未审,推算致误,不应以此起疑。又吕荫南“太虚大师早年生活之片段”,自请亲闻大师所说,而实有一年之误。

  总之,大师之年龄,依自传及诗存,极明确而无所疑也。

  四眷属

  等觉大士,必先眷属圆满;妙觉佛陀,有近眷属、大眷属、内眷属之众。今准此意,略叙大师之眷属。

  先论世俗眷属:父系,崇德吕氏,世业农。或言出晚村后人,亦末由稽考。父名骏发,幼孤贫,习泥水工于海宁之长安。光绪十五年春,入赘于海宁张氏。冬,生大师。翌年病卒,年二十八。

  母系,海宁长安张氏。外祖父其仁,为泥水工巨擘,以工起家。光绪二十四年,以七十余高龄弃世。

  外祖母周氏,道名理修,本吴江富家女。幼读书,多识而明决。初嫁,生一子(子纲)。值洪杨乱离,挈儿避难来长安,因再嫁张氏。生女一,即大师生母。晚年居道庵,道佛兼奉,信行颇笃,游江南名山九华、普陀等殆遍。光绪十五年,时年逾六旬矣。

  大舅祖纲,业商。光绪二十八年顷,病瘫卒。有子三。

  二舅子纲,本外祖母先夫所出。幼随母来长安,因从母以张为氏。聪明多才艺,曾赴童子试。惜以吐血染阿芙蓉癖,日以潦倒,以教蒙馆度生。有女二,后不知所终。

  母张氏,秀美而婉弱。年十六而婚,当年生大师。翌年,夫卒。后改适石门洲全镇之李姓,有子女三。居常多愁善病,光绪二十七年夏病卒,年二十八。

  次论僧伽眷属:师祖奘严(奘年),法名宽妙,湘人。光绪十四年,出家于湖南衡阳东洲罗汉寺。光绪二十九年,来参宁波之天童。以后往来天童,俨以宁属为第二故乡。奘老古道热肠,肝胆照人!清末,圆映以事触宁波县知事怒,被判驱放回原籍。奘老济之以旅资,且代为枷系,伴送至上虞;人以是称之!奘老护念大师甚切,外祖母以外,一人而已。民三十七年十一月,编者访之于天童,年七十五岁,犹康乐率真如昔。

  师士达,法名弘量,湘人。光绪十八年,投罗汉寺,从奘老出家。光绪二十二年,来江浙。二十九年,住持上海敬心寺。士老不拘小行,而持诵甚虔。民国三十三年,无病卒,年六十七。

  大师慨今佛门付法,徒存形式,故不以法系为重。其剃徒及徒孙中,其事有可记者,附见于年谱。略摄二表如下:

  一、剃徒:

  ┌───┬─────┬────┬────┬─────┬─────┐

  │法名│表字│俗名│籍贯│出家│生卒情形│

  ├───┼─────┼────┼────┼─────┼─────┤

  ││乘悲││安徽││返俗│

  ││乘智││安徽││返俗│

  ││乘戒││江西││返俗│

  ││大安││浙江│民国七年│十年顷卒│

  │传心│大慈│黄葆苍│湖北│民国八年│十一年秋卒│

  │传佛│大觉│董慕舒│四川│民国八年│十四年春卒│

  │传众│大勇│李锦章│四川│民国八年│十八年秋卒│

  ││大默│邓│湖北│民国九年│十年卒│

  │传慧│大严│王虚亭│安徽│民国十一年│十五年冬卒│

  │传忠│大敬│唐畏三│湖南│民国十二年│二十四年卒│

  │传信│大愚│李时谙│湖北│民国十二年│不明│

  │传震│大刚│王又农│湖北│民国十二年│三十四年卒│

  ││德瑛(尼)│李梅石│湖北│民国廿二年│卒│

  └───┴─────┴────┴────┴─────┴─────┘

  二、徒孙

  ┌───┬───┬───┬───┬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┐

  │法名│表字│籍贯│师长│生卒情况│

  ├───┼───┼───┼───┼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┤

  │法宗│恒演│湖北│大慈│留学拉萨得格西位│

  │法旭│恒照│湖北│大慈│二十四年卒│

  ││恒明│河北│大慈│二十二年返俗│

  │法光│密吽│湖南│大勇│二十四年返俗│

  │法净│密慧│湖北│大勇│拉萨学法│

  │法如│密严│四川│大勇│二十六年返俗│

  │法普│密悟│河北│大勇│留学拉萨得格西位│

  │*轮│密圆││大勇││

  │法雨│广润││││

  ││弘妙│湖北│大敬│杭州灵隐寺退居│

  │法喜││江西││湖南培元寺住持│

  │法常││江西││湖南罗汉寺僧职│

  └───┴───┴───┴───┴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┘

  大师剃徒,以大慈、大觉、大勇,及大严、大敬、大愚、大刚为上。大勇西行求法,惜未竟入藏之志!大愚信愿深切,宜可大成;惜以求证心切,流入歧途!徒孙中,密悟、恒演,并深造得格西位,或足为师门之光!

  从大师学之缁素弟子,恕未能详!

  年谱

  清光绪十五年,己丑(一八八九──一八九0),大师生。

  十二月十八日(一八九0年一月八日),大师生于浙江省海宁州(民国改海宁县)长安镇;乳名淦森。农工家世,初无异禀可资称述(自传一)。

  父吕公骏发,原籍石门(民国改崇德)县。来长安学艺十余年。是年春,入赘于业师张公其仁家。母即其仁公幼女,年仅十六(自传一)。

  光绪十六年,庚寅(一八九0──一八九一)大师二岁。

  是年秋,骏发公去世,年二十八(自传一)。

  光绪十七年,辛卯(一八九一──一八九二),大师三岁。

  光褚十八年,壬辰(一八九二──一八九三),大师四岁。

  光绪十九年,癸巳(一八九三──一八九四),大师五岁。

  是年夏,大师生母再适于石门洲全镇之李姓。大师依外祖母于离长安镇三里之大隐庵,护视教养,赖外祖母一人(自传一)。

  次舅子纲,设蒙塾于庵,大师因从学读书,学名沛林(自传一)。是年起,大师常患疟疾,发则缠绵数月。体虚弱,因时患夜遗(自传一)。

  光绪二十年,甲午(一八九四──一八九五),大师六岁。

  光绪二十一年,乙未(一八九五──一八九六),大师七岁。

  二三年来,大师虽随舅氏读书,然以体弱多病,时学时辍;强记善忘,直等于

  于不读(自传一)。

  光绪二十二年,丙申(一八九六──一八九七),大师八岁。

  是年,从舅读书于钱塘江边之蒙馆,受四书。晚间,一灯荧然,听舅氏讲解,兼及今古奇观之类,解力日渐萌发,能对三五字联(自传一)。

  光绪二十三年,丁酉(一八九七──一八九八),大师九岁。

  是年,大师从舅还大隐庵(自传一)。秋,外祖母去安徽九华山晋香,大师强以随行。中途经平望小九华寺,镇江金山寺,并入寺瞻礼。往返二三月,为大师远游之始(自传一)。

  光绪二十四年,戊戌(一八九八──一八九九),大师十岁。

  正月,随外祖母朝普陀山,住天华堂。顺道礼宁波之天童、育王、灵峰诸刹;

  于寺僧生活,深致歆慕(自传一)。按:无言“太虚大师行略”,作‘十三岁又随朝普陀\’,误。八月,戊戌政变。冬,外祖父张公其仁卒,年七十余;舅家日趋衰落(自传一)。

  光绪二十五年,己亥(一八九九──一九00),大师十一岁。

  光绪二十六年,庚子(一九00──一九0一),大师十二岁。

  大师九岁以来,多病多游散,未能致力读书(自传一)。夏,北方有义和团之乱。

  光绪二十七年,辛丑(一九0一──一九0二),大师十三岁。

  春,大师入长安镇沈震泰百货商店为学徒(自传一)。

  夏,大师生母张氏去世,年二十八,遗李姓子女三。大师从外祖母久,母子情疏,虽得讯奔丧,竟未痛哭(自传一)。八月,政府令各省州县设学堂。佛教之寺院寺产,由是渐有被提及被占者。是年,外祖母离大隐庵,别住某村小庵(自传一)。

  光绪二十八年,壬寅(一九0二──一九0三),大师十四岁。

  年初,大师以疟疾时发退业,还依外祖母于某庵,养息温读。年来渐有文思,始学为文(自传一)。冬,去石门县祭扫祖茔。大师承外祖母意,拟变卖或租赁祖遗产业,得资供膏火,以事科举。未为族人所允可,仍回长安(自传一)。

  光绪二十九年,癸卯(一九0三──一九0四),大师十五岁。

  是年,大师入长安朱万裕百货商店作学徒。然以体弱不堪(为店主)作繁琐家

  事,未能安心学习,时憧憬于佛门之自在(自传一)。

  光绪三十年,甲辰(一九0四──一九0五),大师十六岁。

  四月初,大师藉故离长安,拟去普陀山出家(自传一)。大师幼失怙恃,长养于庵院,深受外祖母之宗教熏陶。以颖慧之资,处艰困之境,受神异之化;数历名山大海,宜其想像富而不能以市井终老。其出家初志,虽因缘不一,而主要则在求神通。大师自谓:‘吾以慕仙佛神通而出家\’(禅律密净四行论)。‘还是仙佛不分,想得神通而出家’(我的宗教经验)。五月,大师出家于苏州木渎浒墅乡。初离长安,展转抵平望。散步莺豆湖边小九华寺;猛忆九岁之秋,曾随外祖母入寺晋香。宿缘契合,因入寺求度。士达监院允之,携往苏州木渎浒墅乡某小庙,为之剃落,法名唯心(自传二)。

  九、十月间,士老挈大师往镇海县,依师祖奘老于团桥镇之玉皇殿;为立表字太虚。奘老慈祥护惜,见其有疟疾,为求医药,病乃渐愈(自传二)。十一月,奘老陪大师往宁波天童寺受戒。戒和尚寄禅,教授阿阇黎了余,尊证阿阇黎道阶,开堂师傅净心,见大师年少质美,咸以法器相许。时戒弟兄为大师属意者,有普陀山昱山(自传二;人物志忆七)。寄禅,法名敬安,湘潭人。年十八(同治七年),投湘阴法华寺出家。于歧山悟入心地。寻至阿育王寺,燃指供养舍利,因自号八指头陀。少失学,长而善诗,海内士大夫称之。光绪二十八年,来主天童。任贤用能,百废俱举;夏讲冬禅,一无虚岁,天童称中兴焉。是年,年五十四(中兴佛教寄禅安和尚传)。道阶,法名常践,湖南衡山人。从南岳默庵学,宗天台而兼贤首、唯识。是年,寄老请讲弥陀疏钞于天童,时年三十七(南岳道阶法师小传)。

  十二月,寄老识大师神慧,嘱奘老加意护持,为修书介绍,往依宁波永丰寺歧昌受经(自传二)。歧昌,别署水月,鄞县人。少出家于江东永丰寺。能诗文,精音声佛事,以表唱水陆忏文名于时。歧老无疾言,无遽色,品德粹然而精,大师叹为不能及。时年五十一(自传二;歧昌老和尚八十冥寿启)。是年,日僧水野梅晓来华。助寺僧于长沙办湖南僧学堂,以抵制官绅之占寺夺产;为中国僧寺办学保产之始(议佛教办学法;从中国一般教育说到僧教育)。

  光绪三十一年,乙巳(一九0五──一九0六),大师十七岁。

  是年,大师从歧老受法华经。间阅指月录、高僧传、王凤洲纲鉴。始以禅录中“话头”默自参究(自传二)。是年,中国同盟会成立于东京。

  光绪三十二年,丙午(一九0六──一九0七),大师十八岁。

  春,大师进受楞严经,兼习诗文。时圆映每袖诗过访歧老,大师因得与为文字交(自传二)。圆映,法名宏悟,福建古田人。年十九,投鼓山出家。曾从天宁冶开习禅。二十六岁,来天童,依八指头陀参究禅宗(叶性礼“圆映法师事略”)。是年,年二十九,渐以擅长文字见称(自传二)。夏,大师入天童,听道老讲法华经,始知佛与仙神不同。曾覆讲“十如是”章,瓶写无遗,听者无不惊异(自传二──三;我的宗教经验)。大师初住禅堂,习为禅堂生活。一夕,大师入丈室请益,问:“如何是露地白牛”?和尚(寄老)下座,扭住大师鼻孔,大声斥问;“是谁”?大师摆脱,礼拜而退。或以为参禅有省,其实非也(自传三)。其后,受道老器识,命移住法师寮。饭余,为讲教观纲宗、相宗八要。每与

  圆映、会泉,学立三支比量。大师于法师寮,得读弘明集、广弘明集、法琳传等护教文献,远植日后弘护佛教之因(自传三)。七月望,“佛教自恣日”,大师于天童御书楼,与圆映订盟为弟兄(自传三)。圆映手书盟书,今犹存。文云:‘夫纲常之大,莫大于五伦,而兄弟朋友,乃五伦之二也。世有生无兄弟,以异姓结手足之亲;分列友朋,竟同盟寄腹心之托。即如桃园结义,管鲍通财,同安乐,共死生,千载咸钦气义。而吾侪身居方外,迹托尘中,虽曰割爱辞亲,尤贵择师处友。然友有善者焉,有恶者焉。善者固可有益于身心,恶者难免转妨乎道业。悟自投身法苑,访道禅林,所见同袍如许,求其如弟之少年聪敏,有志进修者,亦罕逢其匹也!兼之气求声应,心志感孚,是以欲结同参,以为道助。恭对我佛座前,焚香致祷,披诚发愿:愿得同究一乘妙旨,同研三藏玄文,同为佛国栋梁,同作法门砥柱,同宏大教,同演真诠,乃至最末后身同证菩提,同成正觉!互相爱念,全始全终!今则谨立义规数则,以为助道因缘,其各永遵,俾成法益!一则以心印心,亲同骨肉;不可少怀异见,阳奉阴违!一则白首如新,历久弥敬;不可泛交朋党,背亲向疏!一则以善劝勉,有过箴规;不可弗纳忠言,任从己意!一则疾病相扶,患难相救;不可忘恩负义,袖手旁观!一则安危与共,忧乐是均;不可但顾自身,不思大义!一则事必相商,言当忍纳;不可诸般瞒昧,片语分离一则出处行藏,追随晤对;不可轻离忍别,致叹参商!一则各自立志,宏法利生;不可虚度韶光,甘居人下!以上义规,各宜慎重!右录盟心律一首:天涯聚首两欢然,鱼水相亲夙有缘。手足情同交莫逆,安危誓共义周全!盟心志在真心印,助道功成觉道圆。并建法幢于处处,迷津广作度人船。时维光绪三十二年自恣日,于太白名山奎焕楼,盟兄今悟书。时年二十九岁。本命戊寅宫,五月十二日子时建生’。

  按:太白名山即天童。今悟,为圆映出家时之法名,乃曹洞宗派,“耀古复腾今”之今。其后,接宁波七塔寺法,乃改名弘悟,故与“圆映法师事略”不同。又,奎焕楼乃楼之正名;以楼藏清帝御书,因俗称御书楼。楼有关帝像;然自圆映主席天童,改建法堂上层为藏经楼,即移供关帝像于法堂楼上。圆映时年二十九,能屈交十七龄未满之大师,眼力实有足多者!

  秋初,仍回永丰寺续受楞严,兼阅四书五经(自传三)。

  冬,奘老朝峨嵋山回,购得滋补参药,授令服之;多年痼疾,霍然全愈,色身日臻康健(自传三)。是年(“出家二年”),大师初摄肖影,且自为题(昧盦诗录):‘你!你!我认识你!我认识你!你就是你。你自题’。

  光绪三十三年,丁未(一九0七──一九0八),大师十九岁。

  是年夏,大师再去天童,听道老讲楞严经。阅楞严蒙钞,楞严宗通,爱不忍释

  。暇从道老受相宗八要及五教仪,于教义乃略植初基(自传三)。秋,辞歧老,去慈溪汶溪西方寺阅大藏经。初以道老赞叹阅藏利益,心生向往。圆映力赞其成:初为修书介绍,次复亲送大师去汶溪。西方寺阅藏、大有造于大师之一生,故大师自谓:‘后来他(圆映)与我虽不无抵牾,我想到西方寺的阅藏因缘,终不忘他的友谊’(自传三)。同阅藏经者,有净宽(后为镇江金山寺方丈)、本一(后为沙市章华寺方丈)、昱山。昱山(法名慧月,别署懒石,常州人,出家于普陀山普慧庵)与大师同戒,‘朝夕晤对,研究唱和者,间续历二三载。真挚高纯,为(大师)生平第一益友’(人物志忆七;自传三;辑定毗陵集跋后)。冬,大师阅般若经有省。蜕脱俗尘,于佛法得新生自此始。如自传(三)云:‘积月余,大般若经垂尽,身心渐渐凝定。一日,阅经次,忽然失却身心世界,泯然空寂中,灵光湛湛,无数尘刹焕然炳现,如凌虚影像,明照无边。座经数小时,如弹指顷;历好多日,身心犹在轻清安悦中’。旋取阅华严经,恍然皆自心中现量境界。伸纸飞笔,随意舒发,日数十纸,累千万字。所有禅录疑团,一概冰释,心智透脱无滞。所学内学教义,世谛文字,悉能随心活用(自传三;我的宗教经验;告徒众书;相宗新旧二译不同论书后)。

  是年秋冬,大师目光忽成近视(自传三)。

  光绪三十四年,戊申(一九0八──一九0九),大师二十岁。

  初春,温州华山(云泉)来西方寺。华山盖开僧界风气之先者!见大师神慧,乃为力陈世界与中国之新趋势,及佛教非速革流弊,振兴僧学不为功。时大师禅慧资心,颇不谓然,与辩十余日而莫决。因请观其所携新籍(康有为大同书,梁启超新民说,章太炎告佛子书、告白衣书,严复天演论,谭嗣同仁学),不觉为之心折,遂与华山订莫逆交。大师以佛学救世之宏愿,由此勃发而不复能自遏,一转先之超俗入真而为回真向俗(自传四;华山法师辞世记;相宗新旧两译不同论书后)。按:大师遇华山,辞世记作‘光绪三十四年\’。告徒众书亦谓:‘民国前四年起,受(华山携来)康有为大同书、谭嗣同仁学’等影响。然自传叙与华山相遇已,继谓:‘次年夏间,七塔寺请谛闲法师讲四教仪’。人物志忆亦谓:‘民国前五年,读到先生以“白衣章炳麟”署名的告四众佛子书’。是则大师之遇华山,为光绪三十三年冬。二说相左,未知孰正!今谓晚年不免废忘致误,取早年之说为定。夏,听谛闲讲四教仪集注于宁波七塔寺。华山欲乘间有所宣导,故与净宽力劝大师往听(自传三──四)。一日傍晚,谛老答学众问次,明“七识无体,八识有体为别”。大师就理申问,诘难数番,谛老为齶眙半向。听众有非议者,谛老初不以为忤(自传三)。

  谛闲,法名古虚,浙江黄岩朱氏子。业药,困于资,光绪六年投临海白衣寺出家。九年,初听法华于敏曦。十二年,初讲法华于杭之六通。一再掩关于慈溪芦山寺,温州头陀寺。参禅于金山;得天台教法于迹端融。法缘甚盛,为当时讲师巨擘。是年,讲于七塔寺,年五十(宝静“谛公老法师年谱”;鲍海秋“谛闲法师幼年略状”)。时圆映以某寺寺产纠纷,开罪宁波官府,被拘禁于县衙。大师致函寄老,侠情喷涌,怪其不为营救,语涉过激。寄老来七塔寺,面施呵责;大师乃不待法会终了,避之于平望小九华寺(自传三)。大师于小九华,识革命僧栖云,为大师与党人往来之始。因从栖云读及孙文与章太炎之民报,梁启超之新民丛报,邹容之革命军等,大受革命思想之掀动(自传四)。栖云俗姓李,湘人。弱冠出家,尝从寄老参学。历数年,舍而去日本留学,加入同盟会,与徐锡麟、秋瑾等回国潜图革命。时虽西装革履,犹复时以僧装隐僧寺(自传四)。秋,得寄老谅解,乃返甬(自传四)。时栖云以革命嫌疑,陷吴江狱。大师恳奘老,为求寄老向苏抚(寄老诗友)疏解,因得开脱(自传四)。时寄老主办宁波(府属)僧教育会,大师与圆映、栖云襄赞之;大师之从事佛教运动,自此始。先数年,清廷废科举,兴学堂,各地教育会,每藉口经费无著,提僧产充学费,假僧舍作学堂。僧界遑遑不可终日。日僧水野梅晓、伊藤贤道等乘机来中国,诱引中国僧寺受其保护;杭州即有三十余寺,归投真宗之本愿寺,遇事即由日本领事馆出为维护。事发,清廷乃有保护佛教,僧众自动兴学,自护教产,另立僧教育会之明令。浙江之寄禅、松风、华山,江苏之月霞,北京之觉先等,先后相共致力于自动兴学之举。时僧教育会会长有二:一出家长老,一地方士绅。惟长老多无能,士绅多土劣,僧寺虽负担经费以兴学,办理多难完善(自传四;略史;三十年来之中国佛教;华山法师辞世记;议佛教办学法;从中国一般教育说到僧教育)。冬,寄老应江苏省僧教育会之邀,参加(镇江金山寺)成立大会,大师与栖云随行,各有演说(自传四;略史)。归途,游苏州之虎丘(诗存)。回甬度年(自传五)。按:无言“太虚大师行略”,谓:‘宣统元年,年十九,参加江苏省教育会’,误。

  宣统元年,己酉(一九0九──一九一0),大师二十一岁。

  春,大师以华山之策发,栖云之怂恿,就学于南京祇洹精舍(自传五;华山法师辞世记;略史)。凡半年,于古文及诗颇多进益。杨仁老授楞严,苏曼殊授英文,谛老任学监。同学有仁山、智光、开悟、惠敏等;与梅光羲、欧阳渐、邱晞明,亦有同学之谊(自传五;三十年来之中国佛教)。按:柳无忌“苏曼殊年谱”,曼殊于去年任教祇洹,十二月由上海去日本

  ,至是年八月始返上海。大师今春去学,如何得值曼殊授课?疑。按:杨仁老曾随使节去日本,与南条文雄等游,因归心佛教。于南京成立刻经处,流通佛典,民国来佛学之兴,颇得其力!光绪三十四年,得锡兰摩诃菩提会达磨波罗书,约与共同复兴佛教,以弘布于世界。杨氏因于去秋成立祇洹精舍。为佛教人才而兴学,且有世界眼光者,以杨氏为第一人!惜以经费绌,仅办一年而辍。秋,大师因华山荐以自代,任普陀山化雨小学教员(自传五;略史)。十二月,祝寄老五九(预庆六秩)华诞于天童寺(自传五),呈诗二绝(诗存)。再回西方寺,阅藏过年(自传四──五)。是年,道老任北京法源寺住持,北方佛学渐兴(南岳道阶法师小传)。圆映住持宁波接待寺,并办佛教讲习所(叶性礼“圆映法师事略”)。大师期望之甚深,赋诗持赠(诗存遗):

  ‘会入一乘皆佛法,才皈三宝天人。当为末劫如来使,刹刹尘尘遍现身。‘三千世界真经典,剖出微尘也大奇!珍重斲轮运斤手,总令机教得相宜’!

  宣统二年,庚戌(一九一0──一九一一),大师二十二岁。

  正月,栖云自广州来西方寺,邀大师去广州。广州白云山双溪寺住持月宾,与栖云善,乃因栖云邀大师去广州,协助组织僧教育会(自传五;人物志忆四)。是月,革命党起事广州,不成。二月,汪兆铭谋刺摄政王于北京。革命之机运日迫。二月,大师偕栖云放海南行。舟次,诗有‘幻海飘蓬余结习,乱云笼月见精神’句,意兴甚豪。经福建,香港,抵广州,时已三月。以月宾为湘人,与粤

  僧有语言俗习之隔碍,致僧教育会组织未成(自传五;略史;阴符经称性直解序)。按:大师于民国六年,编东瀛釆真录云:‘所游未踰闽粤江皖’。大师抵闽,应在此时。夏,粤僧志光及鲁少皞、邹海滨、潘达微等,发起于华林寺,迎月宾及栖云与大师讲佛学。大师旋就志光之狮子林,组设佛学精舍,按时讲说。讲次,编出“教观诠要”,“佛教史略”,为大师讲学著述之始(自传五;略史;德音孔昭之邹校长)。按:佛教史略有:‘今国家政体变更\’;‘今既有佛教总会之设\’之句,可知临刊已有所修正。教观诠要,虽敷陈台家大意:然思想自由之适新精神,跃然可见。如云:‘善学佛者,依心不依古,依义不依语,随时变通,巧逗人意。依天然界、进化界种种学问、种种艺术,发明真理,裨益有情,是谓行菩萨道,布施佛法。终不以佛所未说而自画,佛所已说而自泥,埋没己灵,人云亦云’。佛教史略,论史犹未足言精确。然大师思想之特色,已充分流露。其一,论历史之演变重乎人,有望于英雄佛子之兴。如云:‘脱有马鸣、龙树、无著、天亲其人,乘此世界文明过渡之潮流,安知其不能化而为世界佛教之中兴与全盛时代乎!人能宏道,非道宏人,历史第为英雄之谱牒,宁不信哉’!‘余所以一念及而今而后之佛教,每不禁英雄佛子是祝焉’!其二,论佛教之趋变为世界佛教,宜变出家本位而重在家。如云:‘我国佛教之不发达,以佛学拘于僧界,以僧界局于方外阻之也。……其以僧界拘方外局者,皆取形式而不取精神者耳!然今日之中华民国,既度入世界时代,政教学术无一不变,佛教固非变不足以通矣’!‘我佛教等视众生犹如一子,……岂规规然拘亲疏于缁白之间哉!维摩诘、李通玄,皆在家之菩萨也。今世之学士,苟有抱伟大之思想,沈重之志愿,深远之慈悲,宏毅之魄力者,荷担此救世之大使命,是则尤喁喁深望者也’!时以佛学与大师交往者,有邓尔雅、林君复、夏同和、邹鲁、叶夏声、陈静涛等。从杨仁老学佛之梅光羲,时在广州为司法研究馆监督,亦时相往还。梅氏以新刊之成唯识论述记相赠,大师携以自随,时一披阅(自传五;相宗新旧两译不同论书后;梅光羲“法相唯识学概论序”)。九月,诗人易哭庵来游白云山,访大师于双溪寺。易为寄老诗友,戊申夏,识大师于七塔寺。时任肇庆兵备道,重阳前四日,值易之诞辰,因偕张伯纯、汪莘伯、盛季莹、金芝轩、张检斋、于明若等诗人名宦来游。共集安期岩,唱和竟日。大师“登鹤舒台”诗云:‘一自成仙去,名山鹤有台。白云迎客掩,丹桂傍岩开。铸此灵奇境,应穷造化才。一亭清寂寂,煮茗共倾杯’。

  诗为盛、汪等称许,每向人吟诵,因得获知于广州大诗绅梁节庵、江霞公(自传五;人物志忆九)。是秋,月宾退住持职。众以大师得粤中达官大绅推重,因举为双溪寺住持;是为大师住持寺院之始(略史;人物志忆四)。十一月,与粤中诗僧秋澄,去肇庆访易哭庵,遍游鼎湖山、七星岩诸胜。存“舟过羚羊峡”、“鼎湖莲洞”诸诗(自传五;诗存)。是年,大师在粤颇与党人相过从。交有潘达微、莫纪彭、梁尚同等;以是阅及托尔斯泰、巴枯宁、蒲鲁东、克鲁泡特金、马克斯等译著。大师之政治思想,乃由君宪而国民革命,而社会革命,而无政府主义(自传四;致吴稚晖书)。是年,江苏成立僧师范,月霞、谛闲主持之(三十年来之中国佛教)。

  宣统三年,辛亥(一九一一),大师二十三岁。

  春,大师讲维摩诘经于白云山(自传五)。发起改双溪寺为摩诃讲园,并为序(摩诃讲园章程序)。大师唱道之诸宗平等,各有殊胜之义,序文亦见端倪。如云:‘窃谓禅教净律,实须各殊其途,直指旁通,方能普同其归。唯各尽其分,乃各成其用;唯各成其用,乃各尽其性。全其性,则无乎不具,而实未尝离乎此,故曰:“一即一切,一切即一”’。大师与党人往还日密。党人间多豪放不羁,大师与之俱化,自谓乃不复若昔之循谨。然各种秘密集会,已时参预。令我煆炼敢以入魔,敢以入险的勇气豪胆者,亦由于此(自传四)。其参与秘密集会,罗落花“太虚大师轶闻”,曾约略道及:‘太虚法师之南来也,在建国前一(二)年。尔时吾党云集广州,图屋清社。师……偕吾党出生入死,寄锡白云双溪寺。……忆余之谒师也,于郑仙祠,似十一月之夜。……朱执信、邹海滨、叶兢生诸先生,挈余绕十八洞行。……至山,门虚掩,昏无人焉。吾辈转曲廊,……廊尽,荒院数楹,琉璃一点,黯黯欲灭。趋前,从纸窗内窥,见有拥破衲、披斗蓬之黄面瞿昙,兀坐于室。海滨先生曰:此即太虚师也。余齿稚,第知从诸先生后,挺身击杀鞑虏;密勿之谋,未之敢预也。诸先生与师作耳语,余则立风檐下,延伫有无瞰我者。昏灯如雾,余隐约辨师为三十许人,恶知是时师才二十许耶”?三月二十九日,有广州之役;党人殉者,丛葬于黄花岗。大师哀之,作“吊黄花岗”七古(自传四;人物志忆九)。按:吊黄花岗旧作,久佚。陈静涛犹忆其初四句云:‘南粤城里起战争,隆隆炮声惊天地!为复民权死亦生,大书特书一烈字’。编写黄花岗诗话之紫枫,以“吊黄花岗”为题,披露大师“一天星斗明明见,满地胭脂点点看”诗。其实此为“月夜不寐叠前韵寄汪公笃甫”,非“吊黄花岗”诗,特与此有关耳!

  四月,大师以广州革命失败,急退双溪寺住持,移居盛季莹所寓江西会馆(自传四──五;人物志忆九)。时官厅侦党人急,大师自恐不免,颇有韬晦之意。“杂感”云:‘书剑聚成千古恨,英雄都化两间尘。从今删却闲愁恨,卧看荒荒大陆沦。‘孤吟断送春三月,万事都归梦一场!护取壁间双宝剑,休教黑夜露光芒’!初九日,栖云为官方所逮,羁押海南县民事待质所,陈静涛每月到所探视及资助之,至八月十九出狱乃止(陈静涛为编者说)。于栖云处得大师吊黄花岗诗,涉革命嫌疑。官方犹以大师为双溪寺住持,发兵围白云山,索之不得。大师得讯,匿居潘达微之平民报馆(自传四:人物志忆九)。按:人物志以此为“五月”事,殆误。栖云被逮,光复乃得释。曾隶陈炯明部为团长;又为花县清远从化三属清乡司令及兵站司令等(自传四)。后息影沪上;大师圆寂,犹来致哀悼。大师因事不安于粤,又窘于财,思归故乡而不得。“寄汪公笃甫”有云:‘年来却为嘤咛(指作诗)误,此际真成去住难’!幸清乡督办江孔殷,力为向粤督开脱;汪莘伯、盛季莘等官绅,亦多为疏解。汪莘伯等复资助之,因得以离粤而寝其事(自传四:人物志忆九)。五月,返沪。至宁波,谒奘老、寄老;因寄老识诗友冯君木;因君木又识章巨摩、穆穆斋等(自传五──六;人物志忆五)。大师往普陀山度夏。寓锡麟堂,自题所居楼曰“万绿轩”(自传六;诗存)。锡麟了老,为大师教授阿阇黎,遇之甚厚,十余年间,常多资助(自传八)。是夏,时访昱山于般若精舍,因识楚诗僧豁宣(湛庵),遂成契友,多所唱和自传六:人物志忆七;辑定毗陵集跋后)。印老阅及大师诗文,深为赞许,因和掩字韵以相勉;相访每深谈移晷(自传六)。

  印光,法名圣量,陕西郃阳赵氏子。初业儒,和韩欧辟佛之议。嗣悔前非,出家于终南。二十六岁,参学红螺山,专精净业。光绪十九年,于北京圆通寺,遇普陀法雨寺住持化闻,邀之南来。自是卓锡法雨,或闭关,或阅藏,一以净业为归。是年,年五十一(妙真等“中兴净宗印光大师行业记”)。宣统元年,大师任教普陀时,即见知于印老(自传五)。秋初,大师应寄老召,至天童。时以推行地方自治,占寺夺产之风益急。诸方集会上海,商推寄老进京请愿。大师为拟请愿保护及改革振兴佛教计划书(经神州日报主笔汪德渊修润),且将有随侍入京之行。旋以川汉铁路风潮日紧,未果行(自传六;略史)。其间,大师至上海,寓爱俪园。时乌目山僧黄宗仰,为爱俪园主罗迦陵所知,经印频伽精舍大藏经于园(民国二年始完成)(自传六;人物志忆三)。按:自传及人物志忆,并以寓爱俪园事,为由粤初归沪上时。今检诗存,应为秋初。“寓爱俪园与白慧同作”,有句云:‘万树蝉声身世感,一园

  秋色古今心’。\‘荷盖潇潇来夜雨,桐阴寂寂寄秋吟’。“爱俪园赠别白慧”有句云:‘逢君却喜秋风健\’。“赠小隐(即乌目山僧)”,有句云:‘人天各有苍茫感,凄断秋声暮色间’。其为秋季无疑,自传及志忆均误。宗仰,俗姓黄。出家后,得法于镇江金山江天寺。为罗迦陵所重,因来沪,为筹印频伽大藏。易服从俗,名黄中央。时与党人往来,且以经济相资助。后失意,再度出家,任栖霞山住持。卒后,国民政府为建纪念堂于栖霞。大师应昱山招,三至西方寺阅藏,凡月余(自传三;自传六;人物志忆七)八月十九日,武昌起义;不旋踵而各方响应。冬,游慈溪观音寺;又随了老访赭山心恺(诗存)。大师养屙于宁波西河沿之观音寺(诗存);寺为奘老所住持。江浙光复后,大师即出甬,漫游沪杭以及江淮。以思想言论之相近,与之声应气求者,首为(江亢虎领导)中国社会党人(自传四;自传六;诗存)。

  光复之际,僧众组僧军以参加光复之役者,上海有玉皇(却非)。绍兴有开元寺(许)铁岩,以寺产充军饷,组僧军,推绍兴戒珠寺住持谛闲任统领,铁岩副之(自传六;人物志忆三)。

  中华民国元年,一九一二(辛亥──壬子),大师二十四岁。

  一月一日(“辛亥十一月十三日”),孙文就临时大总统职于南京,通令改用阳历。大师抵南京,发起组织佛教协进会,设办事处于毗卢寺。因社会党员戚君,晋谒孙总统;令与秘书马君武接谈,于协进会事,得其赞可(自传六;略史;人物志忆六)。大师与仁山等,开佛教协进会成立会于镇江金山寺,有“大闹金山”事件,震动佛教界。大师自谓:‘我的佛教革命名声,从此被传开,受著人们的尊敬,或惊惧、或厌恶、或怜惜’(我的佛教革命失败史)。其经过情形,略

  如自传(六)所说:‘仁山亦到京,……拟上书教育部,以金山寺改办僧学堂。我因告以佛教协进会的方针,及此时非办一学堂的事,须谋新中国新佛教之建设。若能照协进会的会章进行,则办僧学亦自为其中的一事。仁山大喜,谓有同学数十人在镇江,亟邀我同往,就金山寺开成立会。……到金山,住观音阁,与寺中方丈青权,监院荫屏,知客霜亭等,筹设开会会场,印发会章宣言,通告镇江、扬州、南京、上海的各处僧众,及镇江军政商学各界。……开会时,到二三百僧众,而各界来宾亦到三四百人,以镇江社会党员占多数。发起人推我为主席,讲明设会宗旨,宣读会章,尚称顺利。但仁山演说后,即有扬州僧寂山,登台演说批驳。激动仁山怒气,再登台,历述青权、寂山等向来的专制,提议即以金山寺办学堂,全部寺产充为学费。来宾大为鼓掌。寂山向僧众高声呼打,群众骚动。……通过仁山的提议,并推举我与仁山负责接收金山寺为会所;筹备开办僧学。……当晚,仁山

  率廿余同学入寺,划定会所房屋。次晨即开始办公,入库房查点账簿,及向禅堂宣布办学。……以镇江事概付仁山主持,自去南京。……霜亭等已于某夜(“辛亥十二月二十外”),率工役数十人,打入会所,仁山等数人受刀棍伤。遂起诉法院;经月余,判决青权、霜亭等首从五、六人,数年或数月的徒刑。而会务及金山寺务,均因以停顿,纷不可理’(参看略史)。按:佛教协进会之失败,大师晚年回忆,似苦难负责。自传谓:‘会章虽含有以佛教财产,办佛教公共事业的社会革命意味,但系取和平进行步骤’。略史亦谓:‘我以和平态度,报告筹备之经过’。至于冲突原因,自传谓:‘仁山剃度于金山寺房头观音阁,房头僧时受寺僧凌压。仁山在学堂时,亦因以受其排挤’。略史则谓:‘他们从前在僧师范学校时,曾与杨镇诸山长老,发生过很大的磨擦’。故结论谓:‘我虽为理论的启导,而在镇江金山寺等的实行者,则另有一群。因实际行动太轻率散乱了,未

  几招来巨大的反击,即归夭折’(我的佛教革命失败史)。然金山兴学,固出自仁山主谋;而大师当时,实以革命手段出之者。如佛教月报创刊纪念(民二夏作)云:‘夫固有以霹雳一声,震醒大多数人之耳目,复为大多数人所嫉视,而退居反动之地位,……则佛教协进会是也’。中兴佛教寄禅安和尚传(“癸丑冬”作)云;‘余愤僧众之萎靡顽陋,拟用金刚怒目、霹雳轰顶之精神,摇撼而惊觉之,与十数同志,创佛教协进会于金山”。此金刚怒目与霹雳轰顶之精神,安得谓之和平!二月,清帝逊位;袁世凯就总统职于北京。四月一日,大师应寄老召,于上海参加中华佛教总会。寄老闻大闹金山事件,颇愤新进之卤莽。乃来沪,联合十七布政司旧辖地僧,筹创中华佛教总会,劝大师停止佛教协进会之进行。是日,开会于留云寺,惟以筹款助饷,请求保护为事(自传六;略史;三十年来之中国佛教;中兴佛教寄禅安和尚传)。大师起而演说:

  ‘政府保护僧寺,系当然责任。僧献军粮,乃人民当然义务。僧不须以捐献求政府保护,政府亦不应以保护僧寺要僧筹饷’。许铁岩大赞成其说,备致倾慕,遂成契友(自传六;人物志忆三)。时佛教组织,别有谢无量发起之佛教大同会;李证刚(翊灼)等七人发起之佛教会。佛教会专事责斥僧尼,开缁素相诤之端。迨中华佛教总会成立,佛教会乃自动取消(自传六;三十年来之中国佛教)。其时,大师本平等普济之佛法,究谈各种社会主义。社会党而外,刘师复之无政府党,亦相接近。相习之知名士女,有殷仁、张天放、徐安镇、陈翼龙、张克恭、林宗素、蔡汉侠、傅文郁、沙淦、吕大任等(人物志忆八)。大任记其初识大师之因缘云(太虚大师早年生活之片段):‘元年春,在上海云南路仁济堂,开社会主义研究会。中有年轻和尚,发言独多,与余意亦独惬。询之,始知为太虚法师。其立言旨趣,则亦谓:“欲真正解除人民痛苦,非于种族革命、政治革命而外,同时实行社会主义不可”。自后,余两人过从甚密’。春暮,至宁波;访圆映于接待寺。在甬时,晤禅友会泉;送别诗友湛庵(诗存)。夏,游平湖。“当湖泛舟”,访瀛洲书院(诗存)。作“怀故人诗八首”。民元前诗文契友,略见于此:“湛庵禅长”豁宣,“明微论师”昱山,“琴志楼主”,“丰城剑人”盛季莹,“澹宁道丈”汪莘伯,“君木居士”冯君木,“心山微画哲”潘达微,“尚同文侠”梁尚同(诗存)。

  按:此据“怀湛庵”:‘去年于此日,白华一笑逢’;及“怀尚同”:‘别来一年余,精神常注此’而推定。秋,承铁岩邀,与之偕游绍兴(“偕铁岩暮抵越城”,有‘秋色澹摇千里碧\’句),盘桓二三月,因与刘太白、王子余、杨一放、王芝如、杨小楼、陈诵洛等交(自传七;人物志忆三)。时为文刊于绍兴公报,为普及教育、立宪

  政治等之宣导(孙伏园“鲁迅先生眼中的太虚大师”)。是年,杨仁老卒。金陵刻经处事,由欧阳渐主持。

  民国二年,一九一三(壬子──癸丑),大师二十五岁。

  一月八日(“壬子十二月二日”),寄老入寂于北京法源寺。初以各省占寺夺产之风仍炽,而中华佛教总会,尚未得政府批准。众举寄老北上,以奠定总会基础。值内政部礼俗司杜某,方分别寺产以议提拨,寄老力争而不得直。悒甚,回法源寺,即晚卒。诗友熊希龄等以事闻大总统,中华佛教总会章程,乃经国务院审定公布,佛教寺产赖以小安(自传六;中兴佛教寄禅安和尚传)。噩耗南来,大师作“心丧八指头陀”以志哀悼:‘相随学道白云层,棒喝当头领受曾。从此更无师我者,小窗垂泣涕如绳!‘万树梅花竟埋骨,一轮明月孰传心?遗诗自足流千古,翠冷香寒忆苦吟’。大师于法门师匠,独折心于寄老,盖其魄力雄厚,志愿坚毅,非一般师家可比。寄老亦期望大师甚殷:‘尝召之至丈室,端容霁颜,缕告以生平所经历事。并述孟轲氏“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”一章,勉余(大师)习劳苦而耐枯冷’(中兴佛教寄禅安和尚传)。虽以金山事件,见憾于寄老,而一则恨之又爱之,一则畏之又敬之也。二月二日(“二十七日”),大师参加八指头陀追悼会于上海静安寺,演说三种革命以抒悲愤(自传六;略史;我的佛教革命失败史)。然为濮一乘主编之佛学丛报所丑诋:‘二十七日,僧界全体及各界居士,为中华佛教会正会长寄禅和尚开追悼大会。……太虚和尚演说:佛教宜革命有三:一组织革命,二财产革命,三学理革命。……本报按:佛教革命之名词,发现不久,度亦妄人之邪说耳!若大庭广众之间,明目张胆,放言高论,则未免肆无忌惮矣!然即如某僧演说,佛教宜革命有三,亦唯第二条财产问题,尚有讨论之余地。若第三条之牵涉学理,窃恐非自命新佛之提婆达多从地狱复起不可!至第一条之组织革命四字,则不但无理由之可言,且并逻辑亦不可解矣’!大师之三种革命,乃思想、制度、经济并重,实能握佛教革新之全般论题,此是何等智慧!自非濮一乘辈所知!大师因作“敢问佛学丛报”以驳之(自传六;我的佛教革命失败史)。旧历新年,大师应式海约,住宁波延庆寺之观堂,凡月余。为计划“佛教弘誓会”进行事宜,撰缘起及章程(自传七);拟刊行宏愿杂志(佛教月报一)。初以观堂僧众不良,民元冬,为鄞县沈知事所逐,令佛教会鄞县分部选僧住持。初推选歧昌、心恺、谛闲等四人。时式海设弘誓研究会于平湖报本寺,莲风、志恒、静安等从之游。闻观堂事,乃力邀谛老于上海留云寺。主由谛老任方丈,而式海等办弘誓研究会其中。人力、物力,由会众负责,劝以勿存观望,谛老乃(旧正月)来任。改观堂为观宗寺;约大师筹商推进会务;约玉皇镇压劣僧。惟不久,莲风、志恒等倾向谛老,谛老雅不愿寺有佛教弘誓会,诤议时生,式海、静安、玉皇等相率离去。观宗寺遂成台宗法派门庭,住持进退,不复受佛会选任(自传七)。大师主改剃派、法派为佛教公有,谛老主改佛教公有为法派,二老间之异议自此始。大师所撰(弘誓研究会改组而成)佛教弘誓会章程,可据以窥见大师初期佛教革新之主张,摘略如下:名义─佛教弘誓会,为佛教中之特别团体。宗旨─本会以四弘誓愿为宗旨。事业─甲、利人:当组织宣教团、慈善团、编译团。乙、兼利:当修习止观、改组教团、组研究社、讲习所。丙、自利:当勤修戒定慧,息灭贪瞋痴。入会─甲、个人入会:不论僧俗,不拘国籍,凡信仰佛教热心佛学者。乙、寺院入会:一、由住持者自愿将所住持寺院,加入本会,每年酌量纳费者,本会当负保护之责。二、凡寺院完全加入本会者,由本会派人住持,即为本会所公有,皆由本会调处,不得复以私人资格占为己有。会员─甲、权利:会员有受本会保护、教育之权利,有选举被选举之权利,有被推为本会寺院住持之权利。乙、义务:会员有维持本会经济,信从本会宗旨,遵守本会规约,扩张本会势力,进行本会事业之义务。丙、规约:会员当互相警策,互相亲爱,遵佛教诫,同心协力,广行慈善。地址─以宁波观宗讲寺为本部,各地由会员发起分设支部。据此,实为组合有志僧俗,凭藉自身努力,从小而大,化私为公,为佛教教团之根本革新。三月,大师离观宗寺,住观音寺,玉皇亦来共住;大师与玉皇之友谊,自此渐深(自传七)。其时,大师发起维持佛教同盟会,撰章程及宣言(佛教月报一)。论维持佛教,有不可无者五:“不可无自由组合之团体”,“不可无勇猛牺牲之精神”,“不可无受学求教之志愿”,“不可无实行博爱之筹备”,“不可无安心立命之修证”。思为自由信仰,感情联系,精神一致之自由组合以建设理想僧团(维持同盟会宣言)。此仍佛教协进会、佛教弘誓会之精神而来。然文希(时在北京)劝以:勿为特别组织,‘宜乎合同而化\’(亚髡“致太虚书”)。仁山(时在江西)以为:‘不敢苟同。……不愿另立无谓之新名词,再挑动顽固辈恶感’(仁山“致太虚书”)。二三同志且情存妥协,革命教团之企图,乃不得不“善刀而藏”。三十一日,中华佛教总会,正式开成立会于上海。举冶开、熊希龄为会长,清海(静波)为副会长(实权操此人手)(自传七)。时省支部二十二,县分部四百余(与陈静涛书)。会中通过:任大师为佛教月报总编辑,文希(亚髡)为总务主任,仁山等住会办事(自传七)。此出文希、陈醇檗于中协调所致(醇檗“致太虚书”)。

  大师未出席大会,有“上佛教总会全国支会部联合意见书”,提议七事:其重要而富有意义者,为:‘佛教财产,应为佛教公有。……根本解决之法将奈何?则宜采行集产制度。……必有一法以相辅而行,始无障碍,则个人不得传法收徒是也’。寺产为僧众公有,而中国以适应宗法制度,创立剃派法派,形成变相家庭。大师始终反对之。所谓集产制度,盖总集佛教寺产为佛教公有,僧侣则按劳分配而各取所值。余如“增设忏摩宗”,专为人诵经礼忏,‘与其余各宗,不致混淆,有妨专修’。“增设异方便宗”,‘以五戒十善为基,念佛往生为归;使善男信女皈依者,皆为有统系之组织’。此二,即后来“法苑”,“正信会”之滥觞。‘至于服制,则除袈裟直裰之礼服外,他项似不妨随俗’。僧装之革新,此固大师当日率先身教者(弘誓研究会讲辞;醇檗“致太虚书”)。八日,北京开第一届国会;大师有“上参众两院请愿书”。略谓:

  ‘吁请贵会:根据信仰自由一条,实行承认政教分权。凡佛教范围内之财产、居宅,得完全由佛教统一机关之佛教总会公有而保护之,以兴办教育、慈善、布教等事业。……否则,亦宜根据一律平等之条,切实保护;并规定佛教徒(僧众)同有参政之权’。五月十三日(“四月初八日”),佛诞,大师主编佛教月报创刊。时住上海佛总会办事处──清凉寺(佛教月报一)。是年佛诞,道老于北京法源寺,举行佛诞二九四0年大会;朝野毕集,盛况空前(南岳道阶法师小传)。上海亦有举行,大师(为清海作)笔述“佛诞纪念会演说”(自传七),主张:‘今年以后,当遵用阳历四月八日为佛诞’。年来,大师与新社会党(沙淦等组织,即红旗社会党)过从甚密。其时,为吕大任主编“良心月刊”,鼓吹无政府共产主义(人物志忆八;吕荫南“太虚大师早年生活之片段”)。此中,共产主义,指各取所需之无政府主义(共

  产与集产之差别,可读“唐代禅宗与近代思潮”,“上佛教总会全国支会部联合会意见书”等);时大师以为:‘无政府主义与佛教为邻近,而可由民主社会主义以渐阶进’(自传四)。由民主(有政府)之集产,各得所值;进而实现无政府之共产主义,乃能各取所需。然鼓吹社会主义之刊物,曰“良心月刊”,或不免奇突之感。实则大师虽适应而为政治活动,仍本诸(西方寺)悟解之心境。其风格似魏晋玄学之率真;社会思想近老氏重道之无治,而浪漫精神过之。是年二月在延庆观堂之讲辞,可据以见良心与革命之如何统一:‘人之处事,贵真率耳!德莫德于真,贼莫贼于伪。古之圣贤豪杰,无不成于真也。然伪亦出于古之圣贤豪杰,故老子有“圣人不死,大盗不止”之说。……呜呼!演及今世,人智益开,人伪弥甚!衮衮诸公,集大事而享大名者,察其表,观其言,圣贤豪杰,诚何多让!但苟一揭去其假面目

  ,则黑暗之里幕,丑秽杂肆,殆令人不可响迩!此所以真洁高尚之士,愤之嫉之不能自己,慨然欲披发入山,抱石沈渊,以谢此五浊恶世也!然而悲天悯人之念,梗于胸次,尝思抉伪披真,必有一根本解决之道,期有以一洗现社会之伪习,促人类黄金时代之实现。太虚不敏,略有一得,请就此以贡陈诸君之前:‘名誉者,事行之所著而社会所以酬有功者也。……名誉一成,即为名誉所累。而惜名之甚者,动止顾忌,言行多讳,当为而不敢为,不当为而为,乃无往而不以伪!……若是者,皆终身一名之奴隶而已!纵得名垂万世,既已自丧其真,复以伪熏伪,流伪毒于天壤,亦罪人之尤者耳!……故吾人立身行事,莫若以真。真何所凭?亦自凭之“良心”而已。“良心”者,万物之端也。纯任良心者,一动一止,一言一行,虽举世誉之不加劝,尽人毁之不为沮。心如直弦,无所迁就,活泼泼地,不受污染。维摩曰:“直心是道场”,此也。孟子曰:“浩然之气,至大至刚”,此也。阳

  明子曰:“但凭良知,即知即行”,此也。庄子曰:“是进于知者”,此也。无恐怖,无沾滞,无趋避,无颠倒,故大真实人即大解脱人’。是夏,大师偕吕大任(重忧)游杭之西湖,一路诗兴甚豪(人物志忆八),存“同吕重忧由沪赴杭与郁九龄陈兰泛西湖八首”。六月,初识章太炎于哈同花园。时临二次革命前夕,座中月霞、宗仰,多询时局(人物志忆二)。七月,二次革命起,九月而定。时大师移居黄中央(宗仰)之印刷所,吕重忧以沙淦等被杀,亦来避居其中。昕夕商讨各种社会主义之得失利病,旁及东西宗教哲学,尤重于佛学(自传七;吕荫南“太虚大师早年生活之片段”)。九月,佛教月报以费绌停刊,大师离职去,不复与闻佛教会事。住会诸同志,因与静波等龃龉,均先已星散(自传七)。大师于佛教月报(共出四期),尝发表“致私篇”、“宇宙真相”、“无神论”、“幻住室随笔”等。致私

  篇曰:‘天下亦私而已矣,无所谓公也’。极力发扬“真我”论,即陆子“宇宙内事皆己分内事”之义。无神论宣言:‘无神即无造物主,亦无灵魂,而一切皆以无为究竟者也’。所论颇为彻底(遮他边)!论宗教政治之进化阶程,实为一极重要之卓见!论云:‘余常有一种理想,往来胸次而未尝吐之言说;因与无神论略有关系,请附及之──盖政治与宗教界进化之较量也。政治界之进化,由酋长而君主,由君主而共和,由共和而无治(指无政府主义)。宗教界之进化,由多神而一神,由一神而(无神)尚圣,由尚圣而无教。……愈演愈进,世界底于大同,则政治既归无治;宗教亦即无教,即无神之佛教,亦于以得免忘睇,得鱼忘筌,而不复存其名词矣’!大师至绍兴。诗存“偕杨一放王子余王芝如杨紫林释却非(玉皇)泛舟游石

  屋”,有‘骤雨送新凉\’之句。冬,大师至慈北金仙寺,参加选任炳瑞(莲风)为五磊寺方丈之会议(由诸行无常求合理的进步)。诗存有关金仙寺诸作,约旧历十月(或十一月)初光景。民初或是年,大师参加“中华民国统一国民党”,党章今存(奘老交亦幻,由

  亦幻交与编者):该党史实不详。民国三十七年,经乐观以问陈立夫,经解释谓:‘关于太虚大师遗物统一国民党来由事,前经转询开国文献馆。兹接来复,拟意见两项:‘一、民元,国民党、共和党两大党成立。同盟会方面,联合统一共和党,国民共进会,共和实进会,国民公党,组成国民党。共和党方面,联合统一党,民社,国民协会,国民促进会等,组成共和党。至若统一国民党,当时并无实现名号。但当时有一传闻,可寻脉络。统一党原为章太炎、宋遯初等所组织。统一党既并成共和党,在沪统一党员一小部份,因意见脱出,又不满改组,于是有联合而组统一国民党之意。后经调停,并未成立实现。‘二、五色国旗,由临时参议院提出颁行;长江习用九星旗。五色、九星并列党章,或系此义。与武昌方面毫无所关。至若“白平”二字,不知何解?或系定章则之暗记。以上所说,仍系或然之辞;究竟来历,惟有存疑矣’!按:党章由奘老交来,更有圆映盟书,净慈寺纠纷文件,辨大乘与一乘(原稿),辞佛学院院长函,现实主义科目(与后多有出入),相片多帧;极迟亦民国十七年时物。虽大师自传,未论及“统一国民党”事,但必有深切之关系。据奘老及芝峰(民六年冬与大师同住)所说,白平为大师化名。今考佛教月报四期,有“佛法与社会主义”短文,署“白萍”,思想与大师同。据吕荫南说,大师笔名,多用“落凫”、“绿芜”;绿芜与白萍,适相映成趣。该党史实虽未详,白平应即白萍之省,为大师化名。

  民国三年,一九一四(癸丑──甲寅),大师二十六岁。

  一月(“癸丑”),值寄老周年祭,大师撰“中兴佛教寄禅安和尚传”,以志哀思。

  自春徂夏,杨一放、王子余等,邀大师住绍兴徐社,专为禹域新闻写稿(自传七)。七月(“五六月间”),大师善根内熏,倦于尘俗生活,复回俗以趋真(自传七)。盖自佛教协进会挫折以来,于佛教颇抱悲观,大有离心之势。惟泛滥于新旧文学以自消遣,习为文人之落拓疏放。每为友人所邀,闲游于上海,宁波、杭州、绍兴,二年余矣(自传七)。而今复回俗以返真者,一则,大师从事社会活动,此心初未尝离于佛法(自传四);再则环境有以促成之。大师自谓:‘已而鉴于政潮之逆流;且自审于佛陀之法化,未完成其体系,乃习禅普陀’(告徒众书)。‘欧战爆发,对于西洋学说,及自己以佛法救世的力量,发生怀疑,觉到如此的荒废光阴下去,甚不值得’(我之宗教经验)。

  盖光复二年来之政治,多未惬人意。民二之春,大师即有‘潮流满地来新鬼,荆棘参天失古途’之叹!逮二次革命失败,继以国会及省议会之解散,一般革命情绪,异常低落;而国际风云又日益险恶。大师际此政治气氛窒息之运,怀疑于世间政术,怀疑于自己力量,乃复活昔年之善根潜力,复归于真,而一求究竟焉。大师至宁波,游天童寺,礼寄老冷香塔。谒净心长老,‘时圆映讲楞严经,方至七处徵心’(诗存)。二十八日,欧洲大战起。八月,大师至普陀山,寓锡麟堂。与了老商谈,决来山掩关。时昱山掩关于般若精舍,诗友豁宣亦寓是(自传八)。大师为昱山辑定“毗陵集”,作“跋后”:‘顷者,拟禁足锡麟禅院,去君般若精舍不及半里,遂又得昕夕过谈。顾君已迥不如昔也!焚弃竹帛,高阁典籍,空其室内,大有净名示病之风。

  检讨旧作,寥落殆尽。乃遽取其火存者,为之辑次,都凡十篇,颜曰毗陵集,盖取仿永嘉集也。君之见地践屦,亦略似永嘉,祗以世无曹溪为印证耳’!按:大师尝叹昱山:‘真挚高纯,为平生第一益友’。当西方寺阅藏时,‘屡屡鞭辟向里,督促我用本分工夫。……然昱山与我的影响,犹不止此’(自传三)。所谓不止此者,‘然(大师)终不与佛教绝缘者,则道谊上有豁宣、昱山的时相慰勉’(自传七)。此来适昱山掩关于此,于大师之发心掩关,应不无激发之处。大师友辈中,能不杂功利,纯以道谊相慰勉策进者,有昱山其人。大师回甬,去沪,购备应用典籍(自传八)。十月(“八月下旬”),大师掩关于普陀山之锡麟禅院,印老来为封关。作“闭关普陀”四律以见意(自传八)。颜其关房曰“遯无闷庐”,自署曰“昧盦”,作“梅岑答友”以谢诸俗缘(诗存遗):

  ‘芙蓉宝剑葡萄酒,都是迷离旧梦痕!大陆龙蛇莽飞动,故山猿鹤积清怨。三年化碧书生血,千里成虹侠士魂。一到梅岑浑不忆,炉香经梵自晨昏’。大师在关中,坐禅礼佛、阅读、写作,日有常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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