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摄大乘论》要义 所知相分第三

  所知相分第三

  现在该说第二卷了,这第二卷讲了三个问题,一个是所知相,一个是入所知相,一个是彼入因果。所知相是第二卷开始就是。入所知相是从36页开始,而彼入因果是从41页开始。前边儿已经说过,所知相主要就是讲三自性的。入所知相是讲唯识性的,而彼入因果是讲六波罗密的。为什么把这所知相、入所知相、彼入因果一起放在第二卷?没有原因,可能是当时玄奘法师译经时所用的帛就这么长,写到这儿这一卷儿写完了,写完了就卷起来,这就是一卷。

  已说所知依,所知相复云何应观?

  这个《摄大乘论》一共是讲了十相殊胜殊胜语,前边儿已经说完了所知依,所知依是成立阿赖耶识的,先以圣教量成立阿赖耶识,又以比量成立阿赖耶识。从烦恼的角度成立阿赖耶识,又从清净的角度来成立阿赖耶识,总之,我建立阿赖耶识的理由充分得很。并且把所知依阿赖耶的重要特点说了,比如说熏习。“已说所知依”,所知依阿赖耶识已经建立起来了,“所知相复云何应观?”那么所知相呢?它是怎么回事儿呢?在这里要说了。所知依是关于隐性因的问题,通过熏习来成就染净显性现行法的亲因缘,所知依阿赖耶的成立才使得一切显性现行法得以成立。我们就应该依此圣教量、比量了知一切显性现行法都是依隐性因而生的。既然已经知道了因,那么就得知道显性现行法的真妄性,这就是所知相。就是说,所知依是种子,所知相是现行。或者说,所知依是根本识,所知相是前七转识。这一句长行就是说,对一切缘生的现行法,由缘生的心识所显示真实性与虚假性,具体怎么来界定呢?下边儿要说的唯识三性理论,说的很详细,就是解释这个问题的。

  此略有三种:一、依他起相,二、遍计所执相,三、圆成实相。

  一上来先把三种相的名称标出来。说,在这一段我要说三种相。佛教的根本教义是缘起,这里就讲,从本质上来说,是阿赖耶识缘起。阿赖耶识是中心,它是依他起的。第二是“遍计所执相”,遍计执相是我们的烦恼、我们的虚妄分别、我们的执著。“遍计”的“遍”是普遍,“计”是计度、筹划。说,我们没有哪一会儿不筹划、不计度的,一直在用心算计,对任何事儿都用心算计。第三是“圆成实相”,这是圣人圆满成就的真实相。遍计所执相是凡夫的境界,圆成实相是圣人的境界,依他起相通于凡圣。所知相就是由依他起、遍计执、圆成实三相来界定的。三相实际上就是三种存在,或者说是三种存在模式。

  此中何者依他起相?谓阿赖耶识为种子,虚妄分别所摄诸识。

  三相的第一相是依他起,那么什么是依他起相呢?就是虚妄分别的这么多的识(我们现在所面对的一切法就是识所表现出来的相貌,根身、器界都算)。也就是说,依他起是诸识的特征相,这就表示诸识是依他起的生灭法。这识从哪儿来?“谓阿赖耶识为种子”,阿赖耶识里边儿有很多的种子,以这种子为亲因缘而生起的、而有的虚妄分别识。下边儿一句说,“虚妄分别所摄诸识”,这是说,这“诸识”的体性是“虚妄分别”,就是说是错误地去思惟、执著。这些识都是虚妄分别的。眼识、耳识、鼻识、舌识、身识,乃至于阿赖耶识,都是虚妄分别的。所谓“虚妄分别”,只要你没有见到法性,你的分别就是虚妄分别。虚妄分别都是错误的。当你登圣位了,见到法性了,他就不是虚妄分别了,你是清净的、是正确的。虚妄分别就是假有。这儿注意:假有就是真有!我为什么这么说?就是因为世界上除了“假有”根本没有别的,象什么“我”等常的东西根本就没有,所以这假有才是真的如实有。并不是说假有之外有什么真有,所谓的这个假有,就是指虚妄分别有。“虚妄分别所摄诸识”的“所摄”,就是指诸识都属于虚妄分别的。总的来说,这一句话就是说,虚妄分别心就是依他起相,这依他起相是以阿赖耶识为种子而生起的。这句话有三义,说,依他起相的因缘是“阿赖耶识的种子”;他的自性,是“虚妄分别所摄”;它的别相是由赖耶功能所现起的以妄识为自性的“诸识”。

  此复云何?

  刚才你说依他起相是“虚妄分别所摄诸识”,既然是“诸识”,当然就不是只有一个识,而是有很多个识,那么是什么识?有多少识?

  谓身,身者,受者识,彼所受识,彼能受识,世识,数识,处识,言说识,自他差别识,善趣恶趣死生识。

  诸识是指什么呢?这一句长行中举出了十一种识。实际上识到底有多少,并没有什么一定,一般都说八识,但《中边分别论》中就说四种识,还有六种识的说法等,这些只是开合的不同而已。到中国以后不是又出了九识说么~~只要圈儿转圆。咱们就看这部《摄大乘论》说的十一种识。第一个是“身”,所谓“身”,其实指的是我们的净色根,就是眼根、耳根、鼻根、舌根、身根。这五根一般不说它是识,现在这儿说它是识,是说五根本身就是识。“身者”,其实是“身者识”,什么是“身者”?世亲释中说就是“染污意”,在141页中。无性释在374页说,“眼等六内界者为性,如其所应,眼等五识所依意界,名身者识。”我们就记住是末那识就行了,因为末那识是前五识的共依。“受者识”,就是指无间灭意。前边儿说过两个意:等无间意、染污意。现在这个“受者识”就指那个等无间灭的意,因为这等无间灭的意,就是前一刹那的识灭了才能给后一刹那让出位子,所以前一刹那识灭了,可以容后一刹那识生起,这叫做“受”。“身者”和“受者”合起来就是意、意根。“彼所受识”,就是色、声、香、味、触、法六种境界,也就是常说的六尘。这六种境界是所接受的。一般也不把这六尘说成识,但这儿把它们说成识,就是“彼所受识”。下边儿是“彼能受识”,这是我们通常说的六识,眼识、耳识、鼻识、舌识、身识、意识,这是“能受识”。这样呢,就是十八界了:“身识”是通常说的五根;“身者识”和“受者识”是通常说的意根,这样就有六根;“彼所受识”是六尘;“彼能受识”是六识。六根、六境、六识,三六一十八界。接下来一个是“世识”,“世”是三世,过去、现在、未来,所以世识就是时间。时间是心不相应行法,但这里说它也是识。其实也就是说,世识是指对时间的了别。“数识”,“数”就是一、二、三、四、五、百、千、万等,这是对数目的了别。一般说它是心不相应行法,这里也说它是识。“处识”,“处”就是处所、地方。也就是器世间。对处所的了别,现在说这也是一种识,叫处识。“言说识”,就是我们的见闻觉知,我们有了见闻觉知之后,我们用语言把它表达出来,这也是一种了别,无著论师叫它“言说识”。“自他差别识”,就是我你他之间各有各的不同的了别,你不是我,你也不是他,我也不是他,这了别叫“自他差别识”。最后一个是“善趣恶趣死生识”,你要是造了善业,你就在善道里流转,你要是造了恶业,你就到恶趣里受生,但不管是善趣是恶趣,都是生了又死,死了又生,这是一个不断流转的过程,这也是了别,叫“善趣恶趣死生识”。这总共十一种识,就是说,无著论师在这里把宇宙万有分成了十一类,这十一类完全都是“识”,除了识以外,没有别的东西。这里是先把“虚妄分别所摄诸识”的“诸识”给列出来,后边儿再解释。

  此中若身,身者,受者识,彼所受识,彼能受识,世识,数识,处识,言说识,此由名言熏习种子。

  刚才那一段儿话把诸识的名字都列出来了,前边儿还说,“谓阿赖耶识为种子,虚妄分别所摄诸识”,那么“诸识”是指十一种识,“阿赖耶识为种子”该怎么说?又分三类,这一句话是第一类,说“身识、身者识、受者识、彼所受识、彼能受识、世识、数识、处识、言说识”这九个识,是由阿赖耶识里面的“名言熏习种子”所生的,也就是以名言熏习种子为因而生起来的。

  若自他差别识,此由我见熏习种子。

  总共十一种识,前九种是名言种子熏习的,这第十种识“自他差别识”,则是由“我见熏习种子”生起的。我见熏习,就是说,无始以来我们总是以自我为中心进行分别,这样而熏习的种子,这种子发动的时候,我们就有了自他差别的分别。“若”是指示代词。

  若善趣恶趣死生识,此由有支熏习种子。

  第十一种识――善趣恶趣死生识――是有支熏习种子,这是单独一类。我们在善趣里面、在恶趣里面流转生死,这是由阿赖耶识里面的“有支熏习种子”生起的。就是说,在善趣时我们有“身识、身者识、受者识、彼所受识、彼能受识、世识、数识、处识、言说识”,在恶趣里也有这“身识、身者识、受者识、彼所受识、彼能受识、世识、数识、处识、言说识”。

  由此诸识,一切界趣,杂染所摄,依他起相,虚妄分别,皆得显现。

  十一种识都是由阿赖耶识的三类种子为因而现起的,叫“阿赖耶识为种子”,接着说了,说这些识都是虚妄分别。“由此诸识,一切界趣杂染所摄”,前面列举的十一种识,可以含括一切界趣。“界”就是三界,欲界、色界无色界。三界实际上是众生生命存在的三种形态。欲界是具有情欲烦恼的生命形态。情就是感情,欲则是欲望,佛教的欲包括在情中间,情有七种:喜、怒、忧、惧、爱、憎、欲。中医理论中的七情是喜、怒、忧、思、悲、恐、惊。欲在《大智度论》中有六种:色欲、形貌欲、威仪姿态欲、言语音声欲、细滑欲、人想欲。色界则是不具情欲,只有物质和精神活动的生命形态。而无色界则是不具情欲和物质活动,只具精神活动的生命形态。“趣”就是六道地狱、饿鬼、畜生、人、阿修罗、天。一切界趣都有这十一种识,说是“杂染所摄”,前边儿说过,说“杂染”有烦恼杂染、业杂染、生杂染。烦恼杂染是十二因缘的无明、爱、取,业杂染是十二因缘的行、有,其他的识、名色、六入、触、受、生、老死是生杂染。十一种识含摄了一切界趣杂染,一切界趣杂染含括了十一种识,就是说一切界趣与十一种识互摄互融。其实也就是说,诸识存在于三界六趣。“依他起相”,前面说“阿赖耶识为种子,虚妄分别所摄诸识”是依他起,这儿说“由此诸识,一切界趣,杂染所摄,依他起相”,就是说烦恼杂染、业杂染、生杂染就是依他起相,三杂染也就是诸识,所以还是说诸识是依他起相。“虚妄分别,皆得显现”,诸识、三杂染怎么开合都没有关系,但一定要知道它们实际上是虚妄分别,不管是一切界趣,都是虚妄分别,都是识,这道理“皆得显现”,就可以显现出来。就是说,这一切都是识,这个道理可以显现出来了。当然,得注意一下,并不是说三界六道中任何一界一道都有十一识,比如说无色界,它有身识(五根)吗?你们咋连这也不敢肯定?!

  如此诸识,皆是虚妄分别所摄,唯识为性。

  “如此诸识”,就是刚才说的十一种识,一切界趣都有这十一种识,这识是“虚妄分别所摄”。这儿说了十一种识,对于其中的六识――彼能受识――之类的,我们好理解,我们能很明白地感觉到它们的虚妄分别性,但其中的六根――身识、身者识、受者识――以及六尘,就是我们的识所面对的色、声、香、味、触、法等,说这些也是虚妄分别所摄,这与我们平常的感觉如此的不相容,以致于我们在平常的背景之下很难理解。其实它们也是离开了识就不存在的,它们也是“唯识为性”,也就是说,这一切法也是以识为其体性。我们现在所面对的事儿,实际上只是心识所表现出来的一个影像,这影像是以心识为体性的。这个意思在不少书上都用“图景识”这样一个词来表示。心识本身就是虚妄分别。

  是无所有非真实义显现所依

  这还是说诸识的,说诸识都是虚妄分别,实际上是无所有的、非真实的,长行中这一句的“是无所有、非真实义显现所依”,在无性释中是把“无所有”和“非真实”分开了,翻到375页第8行,这里说,“所取色等名无所有,能取识等名非真实”,也就是说,“无所有”和“非真实”是不一样的,“无所有”是指根本就没有,而“非真实”是指颠倒了、错乱了,这就告诉我们:有能无所。现在我们一般人的想法里,要是有能则肯定得有所,要是无所的话,能也就不能称之为能了。就象说长,长是相对于短来说的,要是没有短,哪儿还有长?但在佛教中就是如此的奇妙,只有能没有所!佛教是一合相,是不二法门,没有二元对立,二元对立不是佛法!妙老在讲到这儿时说,这就是遍计执,对的,这就是遍计执,可我们不知道这就是遍计执。虽然说它是遍计执,但这遍计执也是有个来处的,它的来处是哪儿呢?就是依他起。长行中说“真实义”的“义”,我们说过好多次,“义”有二义,一个是境界为义,一个是道理为义,不管是境界也好,道理也好,从本质上来说,实际上是我执、法执。遍计所执本来是无所有的、是非真实的,但我们认识不清,老认为是真实的、是有的,所以就起种种的分别、种种的烦恼、种种的错误行为,因而感得了种种的果报

  如是名为依他起相。

  这就是依他起。总结一下,所谓依他起,有两个要点儿:一个是“阿赖耶识为种子,虚妄分别所摄诸识”,另一个是“是无所有非真实义显现所依”。也可以说有三个要点儿:一、他的种子是阿赖耶;二、他的自性是虚妄分别所摄诸识;三、他是遍计执生起的所依。

  此中何者遍计所执相?

  说过了依他起就该说遍计执了。

  谓于无义唯有识中似义显现。

  因为后边儿还有详细解释,所以这儿只是简单地用一句话带了过去。前面说“是无所有、非真实义”,说了个“义”。这一句长行中说“谓于无义”,说的是啥?是说,现在我们内心里一直在进行种种的分别,但这分别都是在瞎胡闹,因为所分别的对象实际上根本就不存在,根本就没有所分别的这一些境界,根本就没有“义”。没有“义”有什么?“唯有识”,只有你的分别而已。笛卡尔说,我思故我在,我们说:思故思在――凭思只能证明思本身的存在,根本就不能证明“我”存在。“似义显现”,只有识的活动,识在跳呀跳,但它的跳呀跳,我们就把它当成了“义”。就是说,本来是分别心,因为无量劫来的熏习,心一动熏习就随着心动而动,这就表现出了种种的分别相。这分别相并不是“义”,但你觉得它是“义”,这就是长行中的“似义”――好象是“义”、象“义”似的。这些其实都是自己在乱想、乱分别。比如说一个人,你们迎面走,你想给打个招呼,可他象没有看见你一样,你立马心中就会有嗔念生起,然后你还会找出许多的理由来证明你生嗔念是如何如何的有理,我们就是这样。这就是“似义显现”。现在无著论师明白地告诉我们说“无义,唯有识”,你想的那个境界根本都不存在,只是你内心的分别。你不明白这个道理,老是去执著那根本就不存在的境界,就叫“遍计所执相”。心在动,因为心在动所以就表现出一个动的相貌,心的这个“动的相貌”与“心的动”是吻合的,一点儿也不会走样,“(心的)动”我们称为分别,你就根据这个相貌说心在分别,“动”的状况有很多,你就说分别有很多,你这“说”分别很多,就成了遍计执!一定注意:是“说”分别很多,这一“说”就成遍计执了!

  此中何者圆成实相?

  第三是圆成实相,那么什么是圆成实相呢?

  谓即于彼依他起相,由似义相永无有性。

  就是指对于依他起相,不要有虚妄分别,认清了我们分别的境界都是根本就不存在的,这就是圆成实相。长行中的“似义相永无有性”就是指分别出来的境界――似义相――是永远都不存在的,根本就没有存在过,从来就没有存在过。“似义”就是你所执著的境界、所分别的境界。“似义相永无有性”就是指你所分别的境界从来就没有过。妙老说,你在观察他的时候,知道他是没有自性的。我是这么想的,你观察它也好,不观察它也好,都不妨碍它是没有自性的,只不过是你观察它的时候知道了它是没有自性的,你要是不观察的时候,你不知道它没有自性。也就是说,这是说自己的认识的。不过,说实在的,你要是不观察它,你根本就不知道它,何来的不知道它没有自性~~妙老还说,“义”是我们分别心的所缘境,没有所缘境的时候,心也就不存在了,也就是依他起不存在了,在这时,所观察的不可得,能观察的也不可得,就是一个平等无分别的境界,不分别了也就没有相了,离一切相的境界,就叫“圆成实相”。对妙老的这个说法,我觉得他的表述并不完美。唯识中间是唯能无所的,所是根本就没有的,但能是有的。在依他起上不起遍计执,就是圆成实,依他起、圆成实本身就是“相”,自己离不了自己的。总括一下就是说,虚妄分别的心是依他起相。“遍计所执相”就是“似义显现”,是“无所有、非真实义”的显现。其实就是我们这个虚妄分别心所分别出来的境界,我们不知道这境界是无所有的、非真实的,把它当成了真的。更明白点儿说,其实遍计执相就是我执、法执,也就是所知障、烦恼障。“圆成实相”就是认清了遍计执相的真面目,知道它实际上是虚妄分别心分别出来的,它是不存在的,存在的只是虚妄分别心,这虚妄分别心是没有一个恒常的自性的,就就叫诸法空相,这就是圆成实性。再括一下,就是说,我们把有的说成有,把无的说成无,把该分开的分开(指把我、五蕴要分开,虚妄分别和我要分开――我是贯穿始终的,而五蕴、虚妄分别是相似相续的。贯穿始终是前后是同一个,而相似相续则前后不是同一个),把该合起来的合起来。

  此中身,身者,受者识,应知即是眼等六内界。彼所受识,应知即是色等六外界。彼能受识,应知即是眼等六识界。其余诸识,应知是此诸识差别。

  前边儿说过诸识有十一种,这儿把“身,身者,受者识”这三识拉出来示众,说这三识“应知即是眼等六内界”,就是说,这身识、身者识、受者识就是我们内六根:眼根、耳根、鼻根、舌根、身根、意根,“六内界”就是内六根。前边儿说过一下,“身”是前五根,“身者”是染污意,“受者识”是那个等无间灭意根。“身者”和“受者识”合起来就是第六意根。加上“身识”的前五根,就是六根。“彼所受识,应知即是色等六外界”,这是色、声、香、味、触、法六尘,是六根所受的境界。“彼能受识,应知即是眼等六识界”,这是眼识、耳识、鼻识、舌识、身识、意识。这合起来就是十八界了,十八界就把我们凡夫世界的一切法都包括尽了。“其余诸识,应知是此诸识差别”,“其余诸识”就指一共的十一个,减掉前边儿说过的“身识、身者识、受者识、彼所受识、彼能受识”五个,还余下的六个识,“世识、数识、处识、言说识、自他差别识、善趣恶趣死生识”,这其他的六个识就是“其余诸识”,这其余诸识怎么样呢?“应知是此诸识差别”,“此诸识”就是指刚说过的“身识、身者识、受者识、彼所受识、彼能受识”,说,余诸识是此诸识的差别,就是说,后前边儿的六个识是前面这五个识的差别相,要是离开前边儿的五识,就没有后边儿的六个识了。也就是说,后六识是依前五识的作用而安立的。象“世识”,就是十八界的时间,过去的十八界、现在的十八界、未来的十八界。“数识”,就是分别心的多少,有种种的数目。“处识”就是在不同的地方都有十八界。“言说识”则主要是指第六识,第六意识才可以安立种种的名言。当然广义的名言也可以包括其他识,色就是眼识的名言,种种色的不同,就是眼识的不同名言;声就是耳识的名言,种种声的不同,就是耳识的不同名言……其他的识情况给这是一样的。“自他差别识”,各人有各人的十八界就是自他差别识。“善趣恶趣死生识”,善趣有善趣的十八界、恶趣有恶趣的十八界。这样,十一种识就包括了一切法。

  又此诸识皆唯有识,都无义故。

  十一种识都是识,都没有“义”,也就是说,十八界里面,眼识、耳识、鼻识、舌识、身识、意识,这当然是识,至于眼根、耳根等净色根以及色、声、香、味等境,也都是识。这个理解起来有点儿不大合于我们的习惯。在我们一般说来,是不把它们叫识的。下边儿呢就来解释它们为何都是识,为何十一识都是识。

  此中以何为喻显示?

  佛教说法有一个最殊胜的方法,就是比喻。我们知道,我们常犯的一个毛病就是分能所,这是自然的习惯,无始以来我们就这样作,已经习惯了,改不了这个臭毛病。比喻这个方法可以既启迪智慧,又不使我们落入所边。现在这句长行就是说,能不能用个比喻来说明一下这十一识都是虚妄分别所摄、都无义呢?

  应知梦等为喻显示。

  说,好,我举一个比喻,拿梦来作一个比喻吧。这里的“梦等”,有个“等”字儿,表示还可以拿其他的比喻,比如说幻诳、鹿爱、翳眩这一些也可以拿来作比喻。下边儿先来解释梦这个比喻。

  谓如梦中都无其义独唯有识。

  用梦这样一个比喻就可以说明唯识无义的道理。韩老后来把“梦”给译成了“梦景”,这就更明了。说,梦里有很多的境界,但梦里的那些境界“都无其义”,也就是说,梦里的境界是虚妄分别,“独唯有识”,只有虚妄分别的心,而没有虚妄分别分别出来的那些境界。

  虽种种色声香味触,舍林地山似义影现,而于此中都无有义。

  在梦里我们可以见到各种各样的色、各种各样的声、各种各样香……看见了屋舍,看见了树林,看见的大山等等境界。“似义影现”这个“义”是境界,说,梦里所见到的境界和我们醒时所见到境界是相似的,我们不会作一个从来就没有见到过的境界的梦。象有时候会梦见说外语,我记得梦里会说的外语就是我会说的几句,有时候在梦里知道是说的外语,但根本就不知道说的是什么意思。梦里的境界和醒时的境界是相似的,叫“似义”。“影现”就是说它只是一个影子,并不是真的,事物的影子和真的事物是相似的。梦里的境界虽然虚妄不实,但和真的境界是有相似性。“而于此中都无有义”,梦里的种种境界,根本就是没有的。

  由此喻显,应随了知一切时处皆唯有识。

  根据梦这样一个比喻,我们“应随了知”――应该随顺梦的比喻去了知,了知啥呢?了知“一切时处皆唯有识”,应该了知我们现在所面对的一切境界也都是和作梦一样,是虚妄的、是不实在的。“一切时处”就是强调了我们现在不管啥时候,不管在啥地方认识到的都是虚妄的。“皆唯有识”,一切都是虚妄分别心分别出来的。

  由此等言,应知复有幻诳,鹿爱,翳眩等喻。

  这一句长行是解释前边儿的“梦等”的“等”字儿。说还可以拿“幻诳”来比喻,拿“鹿爱”来比喻,拿“翳眩”来比喻。“幻诳”就是幻化师在舞台上表演幻术――就象咱们说的魔术师,这个幻化师用一块石头之类的东西,三下、二下就变出一只大象来。“诳”就是骗,这个幻化师骗过了你的眼睛。这个幻化师幻化出来的大象是不存在的,但他拿来表演幻术的道具是有的,就是说,第八识里的种子是有的,但表现出来的根身器界是不真实的,我们都被诳了。阿赖耶识就是幻化师,幻化出来的境界就是根身器界。“鹿爱”是阳焰,这是佛教中经常出现的例子。大夏天,下过雨后天大晴,太阳一下子出来之后,很快蒸发,水蒸气立刻焰腾腾的,远远看去,就象水一样,可能是印度鹿比较多吧~~不过我也不知道印度是不是鹿比较多,我只知道印度大象比较多,我见鹿爱这个例子经常出现我就这么胡想的。说,人看见焰腾腾的认为是水,鹿也这样看,鹿渴了,就跑去要喝水,实际上并没有水,只是相似而已,似义显现。这种情况就叫鹿爱。这就是说,水是没有的,但焰腾腾的气是有的。“翳眩”,就是眼睛有了毛病,天空中并没有花,是明净的,可因为眼睛有“翳眩”,所以你看见空中有花,天花乱坠。在眼睛没毛病的人看来,花是没有的。比如常见书中或文学作品中说,一拳打下去,对方感到眼冒金星,金星有吗?根本就没有,但他看见了。看见也不是真的。这些都可以拿来比喻,通过这些比喻,我们可以知道,我们心里所分别的一切境界,都是虚妄不真实的、空无所有的,只有虚妄分别心而已。

  若于觉时一切时处皆如梦等唯有识者,如从梦觉便觉梦中皆唯有识,觉时何故不如是转?

  别人提了一个问题,说,比如说你举的例子,梦,在梦里的时候,我不知道那些山林、田园、屋舍是假的,但我醒来之后我就知道它不是真实的,有的只是梦中心识的分别。“若于觉时”就是如果到了醒来的时候,“觉”就是睡醒了。“一切时处”就是指梦里的一切境界,一切时一切处所面对的、所接触的,在梦里也是有时间有处所的。“皆如梦等”,都象梦一样,“唯有识”,只有内心的分别,根本就没有所分别的境界。“如从梦觉便觉梦中皆唯有识”,一个人做梦,他醒来以后就知道了梦里的境界都不是真实的。可我们现在是醒着的呀~~“何故不如是转”?为什么我感不到现在所面对的一切都是虚幻的呢?也就是说,当醒来的时候我就可以知道梦里的境界是虚幻的,可我们现在是醒着的,为什么感觉不到面对的一切境界的虚幻呢?“转”,生起,指生起我们面对的一切是虚幻的认识。

  真智觉时亦如是转:

  无著论师回答说,没有醒来,你就不知道作梦时候的境界是,只有醒来才知道。可现在我们还在无明大梦之中没有醒来,所以我们不知道我们现在所面对的一切是虚幻的。我们现在在文字上也知道一切都是虚幻的,但力量太小,所以我们得加强修行,要长时期的闻思修,当达到“真智觉时”,真智觉时就是见道时,也就是登初地时,到那时,根本无分别智现前,就“亦如是转”了。外人刚才的这一问,就说明了他不知道佛教说法的奥秘,佛教的比喻其实只是为了启迪智慧而已,你不要落在“所”边。

  如在梦中此觉不转,从梦觉时此觉乃转,

  “如在梦中”,就是说,我们现在还象在作梦一样,就是指无明大梦,“梦中此觉不转”,在梦中你根本生不起“面对的一切都是虚幻的”这样的认识。“从梦觉时”,从梦中醒过来了,“此觉乃转”,才能生起梦境不真实的认识。

  如是未得真智觉时,此觉不转,

  作梦和醒来的情况就是这样,那么我们现在在迷惑颠倒的时候、在无明大梦里,和无分别智现前时比较起来,当然“此觉不转”,唯识无义的认识没能生起。

  得真智觉此觉乃转。

  当我们从无明大梦中醒过来的时候,无分别智现前了,“得真智觉”就是得无分别智。“此觉乃转”,唯识无义的认识自然就生起来了。不过,初登圣地的菩萨,因为刚登初地,所以还有失念的时候,但这样的情况极少,而且他惊觉了马上就会恢复正念。也就是说,我们在作梦时不知道梦境的虚幻,我们在无明大梦中、没有无分别智时也不知道十八界一切法都是虚幻的,我们不知道我们愚痴,还自认为挺聪明呢~~

  其有未得真智觉者,于唯识中云何比知?

  圣人们有了真智觉,他们知道唯识无义是真理,但我们凡夫并没有得真智觉,我们凭什么知道“唯识无义”是正确的呢?你不能老拿比喻来说吧~~比喻毕竟不是严格的。

  由教及理应可比知。

  比喻你嫌不严格,那咱们就拿教理来说吧,凭教理也是可以知道唯识无义的。“教”是圣教量。“比知”就是推度而知、比量。圣教量当然是没话说的,那是佛陀说的、菩萨说的,我们相信佛、菩萨这些圣人是不会说错话的,因为他们是证悟了无分别境界的。圣者说唯识无境我相信。但光相信是不行的,我们要思惟、观察圣者所说的道理。经中常说,“谛听谛听,善思念之”。也就是说,从比喻来理解唯识无义当然也行,但力度毕竟还是差了一些,要是由佛菩萨的圣教量所说的理论去观察,那就更好了、更容易理解了。

  此中教者,如十地经簿伽梵说:如是三界,皆唯有心。

  这里就开始引用圣教量来说明唯识无境。第一个引的是《十地经》,就是《华严经·十地品》,在这部经里,簿伽梵这样说过,“薄伽梵”就是世尊,《十地经》中说,“如是三界,皆唯有心”。欲界、色界、无色界里的众生在流浪生死,他们虽然面对着那么多的境界,但这些境界其实只是一念分别心而已。其实在《华严经》中,类似的话可不少,比如说,“三界虚妄。但是心作。十二缘分。是皆依心。(大正藏9册0558页)”;“心是三界、心是三世。(大正藏9册0642页”;“复作是念。三界所有。唯是一心。(大正藏10册0194页)”;“知三界唯心。三世唯心。(大正藏10册0288页)”等。

  又薄伽梵解深密经亦如是说。

  佛在《解深密经·分别瑜伽品》中也这样说过。下边儿就介绍了一下《解深密经》中的这一段儿。

  谓彼经中慈氏菩萨问世尊言:诸三摩地所行影像,彼与此心当言有异?当言无异?

  在《解深密经·分别瑜伽品》里,“慈氏菩萨”问释迦牟尼佛,慈氏菩萨就是弥勒菩萨。说,“诸三摩地所行影像”,“三摩地”是定,这是说的得定者的情况,我们是散乱心,不说我们的情况。得了三摩地的人“所行影像”,“行”就是心识在境上的活动,“活动”就是心识对所缘境的分别。“影像”是三摩地里所现出来的境界,比如我现在就仔细地观察一尊佛像,观察得极其的详细,甚至于一片衣纹、一个发旋儿都清清楚楚了,然后我在禅定的时候就观想这佛像,这佛像就在禅定中显现出来了,这时候显现出来的佛像,就是影像。我们现在就读经,看经中描述的西方极乐世界的情况,我就按经书中描述的情况在心中想象,后来在禅定中我就观想这极乐世界,极乐世界的依正庄严就显现出来了,这也是影像。有些人不明白这个道理,就说是自己到极乐世界去了,纯是扯淡,比如一个宽敬法师,就写了一本《极乐世界游记》,因为他对净土的教理太外行,所以写得漏洞百出――极乐世界的人男女由一位菩萨控制,这是哪儿跟哪儿呀~~但有人就吃这一套儿,没办法的。我现在就想,我们一直给讲纯正的佛法,这确实是不行的!因为纯正的佛法与我们的三毒是不相应的,水火不容,我们的心已经被三毒占据了,清净的佛法被三毒所排斥。所以太圆满的教理不合适,我们只能讲一些相对来说不圆满的东西、不完善的东西。我是这么想的。世间是不圆满的,只适合用不圆满的教理,这样才对他的脾气,他才接受。可人们并不承认世间的不圆满――当然有时在口中还是承认的,只怕不是真诚的承认,比如,他说不圆满,你看他在离世的时候是不是也害怕?所以他并不真诚。因为他不承认世间的不圆满,所以你实际上拿了一个不圆满的理论来,你也必须得说你这是最圆满的,这样才能既满足了世人的虚荣心,又度化了他。也就是说,不能说真话,面对真话而不恐惧的人是不多的!宽敬法师绝对是有这样的情况、境界出现,不过出现境界后他给认错了,所以接着就出现了妄想。现在说,在三摩地里,你的心在影像上活动,在影像上思惟观察,这就叫“诸三摩地所行影像”。这个“诸三摩地”,这个“诸”就是指禅定有很多种,四禅八定可以,你甚至是首楞严大定也可以,都是心在影像上思惟。这时候,“彼与此心当言有异?当言无异?”“彼”是指影像,就是说,当你在禅定的时候,显现出来的那个影像和你能缘的心识,也就是能观察影像的忆念,应该说是有异呢?还是应该说无异?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啥?有异无异就是指体性是一还是异。“异”就是各有各的体性,能分别的心和所分别的影像,是不是各有体性呢?实际上弥勒菩萨问的就是能取与所取的问题。

  佛告慈氏:当言无异。

  佛陀回答慈氏菩萨说“当言无异”,就是说三摩地所行影像与能缘影像的心念是无异的。

  何以故?

  为什么这么说呢?

  由彼影像唯是识故;

  因为三摩地里所缘的那个影像,他根本就是心,他就是能缘的分别心。

  我说识所缘,唯识所现故。

  上一句“由彼影像唯是识故”是总标,这下边儿的是解释。“我说识所缘”,“我”就是指佛。佛说“识所缘”,能分别的心在分别所缘的影像的时候,有能有所,有能分别、有所分别,能分别者是心,所分别者是境。但是,所缘的境,实际上是“唯识所现”,就是说,所缘的境界是识所变现的,他不能离识而有单独的体性可得。所以不能说它与识有异。在禅定中所分别的影像,比如说极乐世界,如果说是你分别不分别极乐世界它都在那里,那才是有异,但现在是,你入定观察了,极乐世界就显现,你没有入定观察,极乐世界就不显现。也就是说,八识显现出极乐世界,由第六识来分别,第六识一分别,可你分别的又是你第六识所变现的。所以说,“我说识所缘,唯识所现故”,识的所缘境,实际上是识自己变现出来的一个影像而已,根本就没有“义”。我们能不能不分别呢?不行,我们作不了主,我们的心就一直在跳呀跳。

  世尊!若三摩地所行影像,即与此心无有异者,云何此心还取此心?

  弥勒菩萨又问,说“若三摩地所行影像”,不用说了,修行人在禅定中心显现出影像来,“即与此心无有异者”,既然影像和能缘影像的心是没有别异的,书上是“即”,但我想应该是“既”。“云何此心还取此心?”为什么心能分别自己呢?这就是咱们常说的,“眼不自见”,眼睛只能看别人,不能看眼睛自己。还常说什么“水不洗水、尘不染尘”都是这个意思。“刀不自割”,刀子可以割别的东西,但不能把自己给割了。可是,现在心能认识心自己。它为什么特殊呢?

  慈氏!无有少法能取少法,

  有问题就提出来,既然提出来问题了,就得回答。问题是说:既然能缘心和所缘境没有别异,那么就不应该自己认识自己,既然能够自己认识自己,则必须有别异才行。看世尊怎么回答。“无有少法能取少法”,就是说,实际上任何事情都是自己在认识自己,根本就没有我去认识你、你去认识他的道理,都是自己认识自己。为什么这么说?当心去分别其它法的时候,比如说去认取色法吧,当然心法也行,道理是一样的,不过我们现在说心法认取色法。心法认识色法的时候,我们知道,心法也好、色法也罢,这都是有为法,有为法都是刹那生灭的,当心法去认识色法的时候,心刹那灭了,他根本就没有工夫去分别色法,他总不能说让我停下来分别一小会儿再灭,不能的,他要是一停,下一念就没法生起了,因果就断了,所以,它必须相续不断地生灭。这就怪了,心法要分别色法,可是心法根本就没有分别色法的时候,既然没有分别的时候,就是说,它根本就不可能有所分别。再看所分别的色法,所分别的色法也是在刹那生灭着,一下子就灭了,根本就不给心法一个分别它的机会,心法根本来不及分别色法,还没来得及分别这个色法,这个色法就灭了,也就是说,能分别的心法和所分别色法――所分别的可以是色法,也可以是心法,道理都一样――之间,根本就没有构成分别这样的关系,根本就是“法法不相及”的。所以佛说“无有少法能取少法”(根本就没有这个法去认取那个法这回事儿)。“无有少法能取少法”实质上就是说――两法根本是两回事儿,是没有办法发生作用的。也就是说,不相关的事情(“不相关”就是“两回事儿”的意思),是没有办法去发生作用的。

  然即此心如是生时,即有如是影像显现。

  说,我确实是分别了呀~~“此心如是生时”就是说,心识活动了。心识一活动,“即有如是影像显现”,活动的情况就用影像的形式表现出来了。我以前说过,我们的心识就是跳呀跳,它的跳呀跳是怎么个跳法呢?我们看不见摸不着,但是心识在跳呀跳的时候,他一点儿也不隐瞒自己的跳法,就用影像的形式把自己的跳表现出来,我们通过所表现出来的影像就知道心识当下在怎么跳。眼识的跳呀跳用色表现,色就是眼识的影像,耳识的跳呀跳用声表现,声就是耳识的影像……现在这一句长行就是说,心在跳的时候,就有影像显现出来,这不就是分别吗?

  如质为缘还见本质。

  “质”就是本质、本来面目。这是一个比喻,说,我们自己的真样子是什么样,自己看不见自己的脸的,所以说根本就不知道,但是,我们用了个镜子,我往那儿一站,镜子里就显现出我的样子,这就叫“如质为缘还见本质”。就是说,我们用自己的样子做本质为条件,在镜子里面又可以看见我们自己的样子。我们所看见的镜子里的那个样子,就是你原来那个本质的样子。也就是说,我们的心在分别境的时候,也还是从自己的心里面现出来种种的样子,然后我们自己来分别。离开了自己的心所现的种种影像,就没有别的了。“如质为缘还见本质”就表示你所缘取的事是从你自己的心里面出来的。这个比喻是很直接的。

  而谓我今见于影像,

  我们凡夫,说自己看见了一个影像。

  及谓离质别有所见影像显现。

  我们凡夫还说,有一个本质,有一个影像,有两个东西。也就是说,我们把能缘与所缘分开了。我们所犯的错误就是该分的不分,该合的不合。实际上是“如质为缘还见本质”,可我们非说是有一个本质,还有一个影像。

  此心亦尔。

  前边儿说的比喻,比喻说完了,说,我们这一念虚妄分别心――禅定里的人也是虚妄分别心――禅定里的人的“心所行影像”也是这道理。就是说是以心为条件认识心。

  如是生时,相似有异所见影现。

  “如是生时”,我们的分别心活动的时候,“相似有异所见影现”,好象有一个另外的影像显现出来,那只是好象而已,并不是真实情况。这一段儿话并不是《解深密经》原文,原文是这样的:“慈氏菩萨复白佛言。世尊。诸毘钵舍那三摩地所行影像。彼与此心当言有异当言无异。佛告慈氏菩萨曰。善男子。当言无异。何以故。由彼影像唯是识故。善男子。我说识所缘唯识所现故。世尊。若彼所行影像即与此心无有异者。云何此心还见此心。善男子。此中无有少法能见少法。然即此心如是生时。即有如是影像显现。善男子。如依善莹清净镜面。以质为缘还见本质。而谓我今见于影像。及谓离质别有所行影像显现。如是此心生时相似有异。三摩地所行影像显现……”这是原文。

  即由此教理亦显现。

  前面说“由教及理应可比知”,已经引了圣教,就该说道理了。

  所以者何?

  怎么回事儿呢?这就要开始讲道理了。

  于定心中随所观见诸青瘀等所知影像,一切无别青瘀等事,但见自心。

  “于定心中”,这个人有禅定工夫了,他在禅定里“随所观见”,他观见的什么呢?“诸青瘀等”,这是拿不净观来说的,其实观什么都行,观极乐世界的依正庄严也好。修不净观的人,他在野外看见了尸体,那个死尸已经青瘀脓烂了,污秽不堪,然后他在禅定中就观察这个青瘀脓烂的境况,这种影像也就是“所知影像”。在禅定中间你观察这个青瘀脓烂的影像,这个影像“无别青瘀等事”,就是说,它不是离开你的心而有的,不是心外之法,“但见自心”,你在禅定里面所观见的境界,就是看见你自己自心变现的事情,是你心作如是观而有的如是影像显现。

  由此道理,菩萨于其一切识中,应可比知皆唯有识,无有境界。

  根据这个道理,我们就可以知道,“菩萨于其一切识中”,“一切识”就是前头说的十一种识。菩萨在一切识中――注意,不单单是在禅定中,就是一切散乱心,那也是一样的。“应可比知”,你应该可以推知“唯识无义”,只有你内心的分别,根本就没有独立的境界。“皆唯有识,无有境界”就是“唯识无义”。

  又于如是青瘀等中,非忆持识见所缘境,现前住故。

  外人说,我还是不理解,我修不净观,我是因为在修不净观之前,就看见过死体污秽的情况,我记住了那个情况,我在禅定的时候,我只是在禅定中观察思惟,这怎么能是自己的心识的变现呢?这是我记住了外头的境界而已。“又于如是青瘀等中,非忆持识见所缘境”,说,不对!这个青瘀等相(青瘀等相就是指尸体的污秽情况),不是那个记忆中所见的境界,记忆中所见的境界和禅定里的境界是不同的。有什么不同呢?“现前住故”,就是说,禅定里的这个青瘀、脓烂之类情况,显现在禅定里是非常分明、非常稳定的。而我们记忆中的境界,那是不稳定、不明显的。“现前”就是很明白地、很分明地出现,“住”是稳定的意思。则“现前住故”就是说,境界很分明地出现在禅定中,也就是说,在禅定中它是很清楚地显现出来了,一点儿也不昏昧。妙老举了个例子,说象灯一样,灯要是不亮,则境界显现得就不分明,灯要是很亮,境界显现得就很分明。我们一般散乱心的记忆力不分明、不清楚,但禅定里出现的境界是很清楚、很稳定的,它和记忆力不同。

  闻思所成二忆持识,亦以过去为所缘故,所现影像得成唯识。

  这是拿散乱心、没得禅定的人来做比较。“闻思所成”,这时候还没得禅定,还是靠的闻所成慧和思所成慧,这时你的心还是散乱的,他的心识要显现出一件事是要凭记忆力的,这个“忆持识”就是说凭忆念摄持,识才能显现出境界来。“亦以过去为所缘故”,“忆持识”也得以过去的情况做所缘境,它缘的是过去了的境界。现在在心里面“所现影像”,这所现的影像还是以过去的所缘境为条件而现出来的,现影像是现在现影像,而不是过去。既然是现在,那还得是唯心所现,你以前看见过的情况,熏习到了心里,再观察思惟的时候,这就再现出来了。“得成唯识”,唯识无义的道理还是可以成立的。

  由此比量,菩萨虽未得真智觉,于唯识中应可比知。

  得真智觉的圣人,凭现量知道唯识无义,我们这些没得真智觉者,“由教及理应可比知”。我们就是“由此比量”,就是根据刚才说的圣教量以及比量推度出来,确实应该是唯识无义的。刚才已经从散乱心中、禅定中等分析了唯识无义的道理。

  如是已说种种诸识,如梦等喻,即于此中眼识等识可成唯识,眼等诸识既是有色,亦唯有识云何可见?

  前边儿已经用比喻、用圣教量、比量来说过了,说十一种识都是唯识无义的。但是呢,还有人产生疑问。“即于此中眼识等识”,说,十八界中,眼识、耳识、鼻识、舌识、身识、意识,它们唯识无义的道理还好理解,可是“眼等诸识既是有色,亦唯有识云何可见?”可是这五根――眼根、耳根、鼻根、舌根、身根,以及五尘――色、声、香、味、触,这都是色法,你无著说色法“亦唯有识”,也是唯识无义的,它们也是识,这我想不通。它们既然是识,识就是心法,色法也成心法了,这还得了~~这一个问题在印顺法师、妙境法师的解释中都说叫“有色非识疑”。看无著论师怎么回答。

  此亦如前由教及理。

  说,这个疑问,你还是把我前边儿说的圣教量、比量再琢磨琢磨就知道了,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。实际上由这个“有色”的问题引出了下边儿很重要的问题。

  若此诸识亦体是识,何故乃似色性显现,一类坚住,相续而转?

  什么叫色法?有质碍!而心法是无质碍的。色法的形相坚住,这怎么能说它是识呢?“若此诸识亦体是识”,就是说,如果说五根(净色根)、五尘都是识,“何故乃似色性显现?”识是无形无象的、不稳定的,既然五根、五尘都是识,可为什么它们表现出有质碍、稳定这样的色法的状态呢?为什么它们表现得这么象色法呢?“似色性”就是类似于色法的性质。“一类坚住,相似而转”,这是色法的状态。“坚住”就是稳定。

  与颠倒等诸杂染法为依处故;

  无著论师回答了,但无著论师的回答,不是直接的回答,而是从迷悟的根本这儿回答的,是从我们凡夫迷惑颠倒的情况上回答的。我们知道,我们是凡夫,所以我们的认识是错误的,我们最大的错误就在于认为色法坚住,认为它是离心实有的。这是我们无始以来的虚妄熏习所致,我们的妄心一起,自然就现起似色的义相,这是根本的错误。这句长行是说,阿赖耶识无始以来的熏习,熏成种子,其中就有色法种子,当色法种子成为现行的时候,在我们凡夫看来,这色法(包括内根,眼根、耳根、鼻根、舌根、身根,以及外尘,色、声、香、味、触等)是我们凡夫的颠倒错误的依处,要是没有这色法,我们也就不会在这色法上产生错误的认识、颠倒的认识――这色法是离心独存的。这色法是我们的错误认识的依止处。这句长行把我们颠倒妄想的依止处说成了所缘境。颠倒想就是指所缘虑的一切的境界它本不是真实的,但是它表现出来一付真实的面貌,让我们认为它就是真实的。“一类坚住,相续而转”的色法不是真实的,我们误认为他是真实的。不过在一般经论上说是常、乐、我、净四颠倒。但我们要知道,这“一类坚住,相续而转”的一切色法,是我们常、乐、我、净四颠倒的依止处。这句长行中还有一个“等诸杂染法”,就是指前边儿说过的烦恼杂染、业杂染、生杂染。“与颠倒等诸杂染法”的“颠倒”就是指烦恼杂染说的,由烦恼杂染引出了业杂染,由业杂染引出了生杂染,这就是果报了。这三种杂染,实际上就是依“一类坚住,相续而转”的境界而有的。这一个可以参考《维摩诘经.观众生品》,里边儿文殊菩萨问维摩诘居士,“善不善孰为本?”就是我们做善做恶,谁是根本?维摩诘居士的回答就是:“身为本”!这身就是身体,是色法。色法实际上也是依他起的(只要是依他起则其本质就是识),也是识的种子变现的,但它因为有“一类坚住、相续而转”的特点,所以很容易被误会。

  若不尔者,于非义中起义颠倒,应不得有。

  “若不尔者”是说,色法是“一类坚住,相续而转”的,要是色法不“一类坚住,相续而转”了,“于非义中起义颠倒”,把没有义认成有义这样的颠倒见解。“非义”就是无所有、非真实,无所有和非真实是两回事儿,不要搞错了。“应不得有”,我们不会有这样的错误见解。这一句就是说,如果色法没有“一类坚住,相续而转”的特点儿,我们就不会有错误见解。

  此若无者,烦恼所知二障杂染应不得有。

  要是我们没有把“没有义认成有义”这样的错误见解,那么烦恼障、所知障也就没有了。这真是大实话,要是没有错误见解,当然就是正确的了。这个“烦恼所知二障杂染”的“杂染”就是指烦恼障、所知障。

  此若无者,诸清净法亦应无有。

  烦恼障、所知障这二种杂染法要是没有的话,我们就不用费心费力来修学佛法了,当然这诸清净法也不用了。因为清净法就是来对治烦恼障、所知障的。

  是故诸识应如是转。

  无著论师分析了这么半天,实际上还是要说,眼根、耳根、鼻根、舌根、身根,以及色、声、香、味、触五尘,它们仍然是“一类坚住,相续而转”的。这是无著论师从凡夫的颠倒迷惑上来解释“诸识(即十一种识)亦体是识”。

  此中有颂:乱相及乱体,应许为色识,及与非色识,若无余亦无。

  关于这个颂子我把别人的本子给说一下,对照一下也好。真谛是译为“乱因及乱体、色识无色识。若前识不有,后识不得生。”笈多译本是“乱因及乱体,所谓色识体、及非色识体。前无后亦无。”佛陀扇多译本是“妄念及妄想,说为色诸记、及无非色记。有彼非余者。”韩老给又译了一下,是“错乱因与错乱体,许为诸色了别识,与非色诸了别识。若色无,非色亦无。”几个本子对照一下可以帮助我们理解,我们看每一个译本其实就等于不同的法师给我们又讲了一遍这典籍,而且这法师是很有水平的法师,可不是象现在的那些半吊子法师。“乱相”就是颠倒错乱的境界,也就是刚才说的“于非义中起义颠倒”,它本来是虚妄的,但它不老实,偏偏显出一付真实的样子。注意,我说过的,我们的心识本就是跳呀跳,但它在跳呀跳的时候一点儿也不隐瞒自己的跳法,用影像的形式把自己的跳表现出来,我们通过所表现出来的影像就知道心识当下在怎么跳。眼识的跳呀跳用色表现,色就是眼识的影像,耳识的跳呀跳用声表现,声就是耳识的影像……可是,心识很狡猾,他是把自己的跳法儿用一个颠倒的影像来显示的,显反了,使得我们产生了错误的认识。当然,这责任应该由末那来负,因为末那被它身边的四个奸贼蒙蔽了。所以使得我们在认取心识的跳法时老弄反。这就出现了“乱相”。其他的译本多是“乱因”,要是乱因的话,则是说,我们的虚妄分别是以错乱的境界、颠倒的境界为因而产生的。“乱体”,颠倒错乱的本质是啥?是虚妄分别心!他是颠倒错乱的根本。“应许为色识,及与非色识”,“乱相”我们应该说它是“色识”,有质碍的色法其实也是阿赖耶识的种子所变现的,所以称之为识。“乱体”我们应该说它是“非色识”。乱体是没有质碍的、没有形相的,它是非色识。一个是“色识”,一个是“非色识”,一个是“乱相”,一个是“乱体”,这句“若无余亦无”是说色识与非色识,就是乱相和乱体之间的关系的。它们是什么关系呢?“若无余亦无”,就是说,要是没有了色识,那么非色识也就没有了;要是没有非色识,色识也就没有了,他们互相依止,一荣俱荣、一损俱损。只要我们的非色识、虚妄分别心一活动,就出“乱相”了,你一见有“乱相”,就知道是虚妄分别心在活动。

  何故身,身者,受者识,所受识,能受识,于一切身中俱有和合转?

  身、身者、受者识、所受识、能受识等这些识,为什么它们要合在一起呢?它们要活动的时候大家一起出力,它们为什么不分开?这“身、身者、受者识、所受识、能受识”其实就是十八界,也就是说,我们不要十八界,我们只要十三界、十五界行不行?众生生活在十八界中,我不高兴了,我想生活在十一界中,不行吗?说,不行!也就是说,众生有根、尘、识,能不能把有些给取掉?不行!

  能圆满生受用所显故。

  十八界是众生的一个果报,这果报就是对你以前所造的善恶业因的酬答,你造善就给好的十八界果报,让你受乐,你造恶就给不好的十八界果报,让你受苦。“能圆满生”是说,六根、六境、六识都俱足了,你才能圆满受用你的苦乐果报。比如说吧,你少舌根,你就无法享受味的果报……所以,一定得六根、六尘、六识三方面都俱足。生和“受用”是分着的。“所显故”是说,为了显示能圆满生及圆满受用的道理,所以一定得是十八界俱有和合转,必须这样。当然了,有的人不是六根全俱,但大体是根、尘、识都有。有的人是瞎子,有的人是聋子等,这情况有的。更别说无色界众生了。

  何故如说世等诸识差别而转?

  既然十八界可以括完一切法,为什么还要其他的识呢?十八界就是十一种识的前五种识,也就是说,无著论师你只要立五种识就可以了,为什么要立十一种识呢?后边儿又立了世识、数识、处识、言说识、自他差别识、善趣恶趣死生识,有必要吗?不要行不行?下边儿把六种识分着说,先说为什么要立世识。

  无始时来生死流转无断绝故;

  说,关于世识,因为无始以来众生就在生死里流转,从来就没有间断过,这就有了过去、现在、未来,对过去、现在、未来的分别,就是“世识”,不建立“世识”怎么能表述得清呢?

  诸有情界无数量故;

  这是说数识。“数”也是识的分别,重点是“无数量故”,“无数”就是不知道到底有多少,不能够用一个具体的数字描述。“量”是计量,把数目计量出来。数目实际上是个单位问题,单位也就是分段儿,既然能分段儿,那就是能分清左右前后,但实际上它们是相待的、假安立的,我说这儿是左,但我一换这儿又成右了。“诸有情界”,一切有情都这样,爱划段儿、爱分界,这就是它能划段儿,能就是识。注意:我说,“能”就是“识”。为了表述清楚划的段儿,就得建立数识。

  诸器世界无数量故;

  这是说处识。“器世界”常说的是“器世间”,就是所居住的地方。有正报的流转生死,就得有所居住的地方。“诸器世界”就是说,每一个有情实际上受用的是自己的业报所现的器世界,只不过各个有情的所现是互摄的,如灯灯互照。刚才说有情各是各,器世界当然也各是各,世界与世界不一样,为了表述清楚这个,就得建立处识。

  诸所作事展转言说无数量故;

  为啥要建立言说识?因为众生的心不能停下来,他要活动,要做种种事。做种种事就要展转地传达他的思想,这就有语言了,语言各不相同,为了表述清楚,所以要建立“言说识”。

  各别摄取受用差别无数量故;

  为啥要建立自他差别识?“各别摄取受用”,每一个众生都是要成就他自己的事情,就是业力不同,就有各个不同的果报。在20页中就说到了,这自他差别识,是由我见熏习种子。那么,每个众生的我见,成就自己的正报体,自己的就是自己的,别人的就是别人的,互不混淆,无量差别,为了表述清楚这个,所以要建立“自他差别识”。长行中有个“摄取”,有个“受用”,这是不一样的,摄取是把信息集中到我这儿,受用是指摄取的东西我来使用。

  诸爱非爱业果异熟受用差别无数量故,所受生死种种差别无数量故。

  这是善趣恶趣死生识。“诸爱非爱业”,“爱业”是可爱业,就是善业,造了善业就得到可爱的异熟果报。“非爱业”是恶业,造了恶业就得到非可爱的异熟果报。“所受生死种种差别无数量故”,因为业果的不同,所以受报也不同,就有了死生的种种差别,这差别无量无边,比如有的长寿,有的短寿,有的圆满,有的不圆满等等,为了表述清楚这个,所以要建立“善趣恶趣死生识”。这样,世识、数识、处识、言说识、自他差别识、善趣恶趣死生识,都还是得建立的。就是说,虽然众生都具十八界,但十八界有这么多的不同,所以还得有这些识。不过这些识还都是十八界,只是十八界的不同分位而已。

  复次,云何安立如是诸识成唯识性?

  前面把一切法分成十一类,说十一类都是识,离开了识就无义可得,这样就成立了唯识无义的理论。下边儿呢,是用了另外的方式来成立唯识性的。

  略由三相:一、由唯识,无有义故;二、由二性,有相有见二识别故;三、由种种,种种行相而生起故。

  “略由三相”,就是说,我要简单地从三个方面来成立诸识都是唯识无义的。“一、由唯识,无有义故”,一切法都是我们心识的虚妄分别,根本就没有实义。这是唯识的根本正义。“由二性,有相有见”。说,虽然只有识,但当它活动起来的时候,它有两种表现,就是“有相有见”,也就是一种是相识,一种见识。我们通常是把见识叫能分别,把相识叫所分别。“二性”就是相和见了。“三、由种种,种种行相而生起故”,说,心识能够现起种种的行相,所以世界才如此的五彩缤纷。就是说,能分别和所分别一交涉,也就是说,相识、见识一交涉,各式各样的情形都出现了,这就有了很多的差别。我们就用这三相、通过这三个方面来成立“诸识成唯识性”。这三相的第一相是根本,第二相和第三相不过是对第一相的细化――第一相说诸法唯识,在识现起的时候,有相、见二性,这就是第二相,在相、见二性的交涉中,有种种的行相,这是第三相。底下再详细说。

  所以者何?

  要开始解释了。

  此一切识无有义故,得成唯识。

  对第一相的说明。“一切识”就是十一识,“无有义故”,十一识所缘的境界都不是实在的。“得成唯识”,这就可以成立唯识无义的道理。“义”有二种说法,一个是境界叫义,一个是道理叫义,但其本质是我执、法执。这是“由唯识,无有义故”这一相。

  有相见故,得成二种:

  第二相是“由二性,有相有见二识别故”,解释说,“有相见故,得成二种”,有相识、见识,这就成了二种情况。这个有相有见就是相分见分。

  若眼等识,以色等识为相,以眼识识为见;乃至以身识识为见;

  对这“由二性,有相有见二识别故”还得进一步说明,因为前五识和第六意识的情况稍微有点儿不同。“若眼等识”,指眼识、耳识、鼻识、舌识、身识。这前五识的有相有见是怎么回事儿呢?“以色等识为相”,就是说,眼识以色境为所缘行相,不过色境也是识,所以长行中用了“色识”。耳识以声境为所缘行相,声境也是识,叫声识。鼻、舌、身都是这样的。“以眼识识为见”,眼识的识是“有见”。眼识一活动,就有所缘行相,这所缘行相就是“有相”,眼识识就是“有见”。耳识的情况是,耳识识为见,声音为他的所缘相。相应的,鼻识、舌识、身识情况也是这样。长行中有一个“眼识识”、“身识识”,这是咋回事儿呢?在韩老的译本中表述得比较清楚。韩老说唯识是唯了别识,把唯识译成唯了别识,这有什么不同呢?识有相分、见分,按韩老的说法,要是“唯识”的话,比如说眼识,就是指辨别色法构成了眼识,这只包括见分,而不包括相分,要是译成“唯了别识”的话,则见分、相分都包括了,是整个的识,而唯识实际上不是整个识,只是识的见分部分。这样一来,咱们就知道了,所谓“眼识识”,前边儿是“眼识”这两个字儿,其实只是眼识的见分部分,而加上后一个“识”字儿组成“眼识识”的时候,这就成了整个的识,包括见分、相分。“身识识”也是这个道理。

  若意识,以一切眼为最初,法为最后诸识为相,以意识识为见。

  意识和前五识有点儿不一样。意识是“以一切眼为最初,法为最后诸识为相”,就是识,第六意识把一切所缘境都包括在内了。这里举了“眼为最初,法为最后”,“眼为最初”就包括眼、耳、鼻、舌、身、意,“法为最后”包括色、声、香、味、触、法,这些都是意识的所缘相、相分、“有相”。“以意识识为见”,“意识识”是它的见识。“意识识”给前边儿说的“眼识识”、“身识识”道理是一样的。

  由此意识有分别故,似一切识而生起故。

  这是第三相,“由种种”,说的是意识。眼识只能以色为相,眼识识为见,这局限性很大,耳识、鼻识、舌识、身识都是一样的,局限性很大。这前五识彼此是不相通容的,眼识只能缘色而不能缘声,耳识只能缘声而不能缘色……而意识不是,意识把色、声、香、味、触、法、眼根、耳根、鼻根、舌根、身根等一切都作为所缘,为啥这样呢?“由此意识有分别故”,因为第六意识是有分别的,但前五识是没有分别的,当然了,识就是跳呀跳,它当然得分别,没有分别的能力它就不是识。不过分别有自性分别、随念分别、计度分别,前五识只有自性分别,它只有自性分别,我们就叫它无分别。“似一切识而生起故”,第六意识的分别能力,它可以表现得象眼识现出色境一样,也可以表现得象耳识现出声境一样等等,意识有这个能力。去年下半年学生们的考试,我就没有给出题目,我是测试他们的心念程度。我们两个对坐,为了方便,我让他们默念弥勒菩萨名号,这个其实是念什么名号都可以,不一定非要弥勒名号。然后我根据测出的来给他们打分。后来他们问我,我告诉他们,其实很简单:我先关闭根,不看、不听,净下来,立马他们的心念清晰程度就在我这儿显现出来了,也就是我觉察到了。他们有些人很紧张,有些人相对来说轻松一些。有些是在我这儿现出色境,有些是在我这儿现出声境,不过色境为多。我觉察到有些人的佛是清楚的,而有些不清楚,有些是象一幅画贴着一样,有些则画是晃动的,有些的声境是连续的,但有些是颤抖的……其实这就是我以他们的心识为疏所缘缘在我的心识上现出境界。这样考试还好的。意识是有这个能力的。眼识缘色,耳识缘声等等,意识是可以缘色,也可以缘声,香、味也都可以缘。这就叫“似一切识而生起故”――他能似眼识(即好象是眼识在起作用),也能似耳识,鼻识、舌识、身识都可以。分别三相成立唯识:由唯识、由二性、由种种。意识是具足三相的:它由唯识的义、由二性有相有见的义,由种种义(就是种种作用)。前五识,比如眼识,虽然没有分别,但他所缘的色也有种种义,青、黄、赤、白、长、短、方、圆等都能缘,第六意识的种种义就很明显了。

  此中有颂:唯识二种种,观者意能入,由悟入唯心,彼亦能伏离。

  这里有一个颂子,这个颂子就是对前边儿刚才说的三相的一个总结。“唯识二种种”,这是标出三相。“唯识”是第一相“由唯识”,“二”是第二相“由二性”,“种种”是第三相“由种种”。“观者意能入”,“观者”就是指修行者,修止观的行者。修行者就观察这三相成立唯识的意趣,“能入”,能够悟入唯识无义的道理,能悟入一切法本身都不可得,只是一个虚妄的分别心而已。就是说修行者只要观这三相就可以悟到唯识无义。“由悟入唯心”,由于这修行者,领悟了一切法只是一心,离开了这心就无法可得。他契入了这唯心无境,“彼亦能伏离”,契入唯识无义之后,再进一步就能把分别心也伏灭了、远离了。

  又于此中,有一类师说一意识,彼彼依转得彼彼名,

  刚才是用六识说的观点儿来解释“诸识成唯识性”,现在用一识说的观点儿来解释唯识的道理的。“又于此中,有一类师说一意识”,有些唯识行者说只有意识,就是刻意强调意识。他们说,“彼彼依转得彼彼名”,就是说,我们平常说的眼识,其实是意识依眼根进行的分别、认识。要是意识依耳根进行分别、认识,这就是我们平常说的耳识。意识还可以依鼻根、舌根、身根进行分别、认识,意识依鼻根进行分别就是我们平常说的鼻识,意识依舌根进行分别,就是我们平常说的舌识,意识依身根进行分别,就是我们平常说的身识。“彼彼依转”就是意识依眼根而转、依耳根而转、依鼻根而转、依舌根而转、依身根而转等,这个“转”是生起,就是意识生起活动。“得彼彼名”,实际上的意识,但我们把依眼根而起的活动叫眼识,依耳根而起的意识活动叫耳识,依鼻根而起的意识活动叫鼻识,依舌根而起的意识活动叫舌识,依身根而起的意识活动叫身识等。这儿注意一下,一类师是说,前五识的作用第六识都可以代替,我们可不要当成前五识根本没有,一类师是强调意识的作用。一类师或者叫一意识师,他是说五识不能离开意识而独有。印顺法师说一意识师是认为五识只是意识多方面的活动。他说眼识、耳识、鼻识、舌识、身识等,其实还是意识,他还举了一个例子,说比如有一个人,他深研学问我们叫他学者,他又善于绘画,我们又叫他为画家等,他要是再善于写诗,我们不妨就叫他诗人……

  如意思业名身语业。

  这是无著论师举的例子。“如意思业”,“意”是意识,“思”是思心所。我们有三业的不同,身业、语业、意业。意业就是思,我们思惟观察一个境界而作出决定,就叫意业。意业发动到身上的活动就叫身业。意业发动语言的活动,就叫语业。其实呢,还是意业,所以,身业、语业、意业从本质上来说,只是意业。前六识也是这样,从本质上说,是意识。

  又于一切所依转时,似种种相二影像转:谓唯义影像,及分别影像。

  关于这一句长行,二十三页就是这样,在无性释中,也是这样,在385页。但在世亲释中所引的论文给这儿差一个字儿,是“谓唯似义影像,及分别影像”,多一个“似”字,在148页。这一句长行是说啥哩。首先是有一个疑问,世亲释中说,“或有难言,眼等诸根无有分别,是故意识依彼转时,应无分别。如染污意为杂染依令杂染转,此亦应尔。”啥意思?就是说,前五识是依五净色根的,眼识依止眼根、耳识依止耳根、鼻识依止鼻根、舌识依止舌根、身识依止身根,可是我们知道,五净色根是无分别的,这就奇怪了。意识是依意根的,意根就是末那识,在《八识规矩颂》中,说到眼识现行的条件时,“九缘八七好相邻”,其中把所需的第六意识叫分别依,把第八阿赖耶识叫根本依,而其中的第七识、末那识,给叫成染净依。这末那识就是染污的,当然了,实际上它是无记的,不过是有覆无记。因为意识所依的根――末那识是染污的,不管是染污的也好,清净的也好,这总是分别吧~~因为意识所依的根是有分别的,所以意识就是有分别的。前五识所依的五净色根是无分别的,所以前五识也没有分别。意识所依的根是有分别的,所以意识也是有分别的,现在你一类师(一意识师)说前五识实际上是意识的分别作用而已――就是说,意识的作用宽,它就把自己的作用给分了块儿,把这一块儿叫眼识,把那一块儿叫耳识等等。这明明是一个有分别一个无分别呀?“有分别的”分下来之后成了无分别,这可能吗?无性释中间是这么说的,“或谓,若尔,如是意识应无分别,所依钝故。如眼等识。夫能依者,皆顺所依。如染污意为杂染依,意识俱转应成杂染。”就是说,要是按这样说的话,意识应该是无分别,为啥?因为你一类师说眼识、耳识、鼻识、舌识、身识实际上都是意识的分位,而眼识、耳识、鼻识、舌识、身识所依的眼根、耳根、鼻根、舌根、身根(都指净色根)都是无分别的。能依者要随顺所依,你不能所依无分别能依却有分别,这是不可能的。如果说意识以染污意(末那识)为杂染依,意识就应该是杂染的,有分别的。这样说复杂了点儿,实际上用几句话就可以说清楚:要是前五识是意识的分位的话,五净色根也就成意识的所依了,那么意识就成无分别了。注意有分别、无分别,分别有自性分别、随念分别、计度分别,所谓无分别就是指只有自性分别!既然有这样一个问题,就得回答,无著论师的这一句长行就是回答这个问题的。“又于一切所依转时”,就是说,意识以一切所依,既依五根,又依末那,当意识以五净色根为所依生起活动的时候(即意识向外攀缘的时候),“转”就是生起活动。当意识以五净色根为所依活动时,则会“似种种相二影像转”,“似种种相二影像转”就是说意识可以表现出种种的分别,当它以五净色根为所依生起活动的时候,就分别出各式各样的形像。长行中说是“二影像”,“二影像”是啥?“谓唯义影像,及分别影像”,“义影像”就是所分别的境界,“分别影像”就是“分别义影像者”。简单点儿说,就是一个是相分,一个是见分。

  又一切处亦似所触影像而转,有色界中,即此意识依止身故,如余色根依止于身。

  意识向外面攀缘的时候,就是前五识。上一句这么说。它要是向内攀缘呢?就是这一句长行要说的。“又一切处亦似所触影像而转”,“一切处”就是指欲界也好、色界也罢。说,意识还可以现出“似所触”的影像,当然了,是内现。前五识中身识是触,这儿意识现出的“似所触”影像可不是身识的所触,比如在禅定的时候,前五识不活动,当然包括身识,身识也不动,但感受还是有的,这感受就是意识的,也就是说,意识也似有觉受所触的影像生起。这个“亦似所触影像而转”就说的是禅定中的情况。在没有禅定的时候,身上感觉到痛呀痒呀的是身识,一入定,身识不活动了,但还会有轻安等,这就是意识。就是说,意识在禅定中,也还能生起象触到的境界认识活动。也就是说,禅定中第六意识取代了身识的作用,他也能感觉到,有这个作用。为什么在禅定中身识不活动了,意识能够取代身识呢?“有色界中,即此意识依止身故”,“有色界”就是欲界、色界,这二界都有色法、色身。在欲界、色界中,这个意识得以身根为依止,所以身所感受到的事情,意识都能感受到。“如余色根依止于身”,意识以身根为依止,就象眼根、耳根、鼻根、舌根都得依止身体一样,要是没有身体,你这眼根、耳根、鼻根、舌根长在哪儿呢?再说了,你要是身体健康,你前五识、前五根都好使;要是身体不好,那么前五识、前五根都要受影响。意识依止身根也有这样的关系,危险了都不对劲儿,要是好了,大家都很好。其实这就是说阿陀那识能执受根身。总之,一类师、一意识师是说,意识要是向外攀缘,就有了前五识,要是向内攀缘,就执受根身,就成了阿赖耶识。

  此中有颂:

  一意识师说,我的理论也不是瞎编的,也是有经典依据的。他引了三处圣教量,这个“此中有颂”是举出了《法句经》中的一个颂子。

  若远行、独行无身寐于窟

  调此难调心我说真梵志

  “若远行、独行”,“远行”就是说,心识可以在任何时候思惟任何地方的情况,一点儿也不受限制,就是我们常说的,管得住人管不住心。这个“远行”就是指意识的活动范围很广大。“独行”是指只有意识可以在任何时候观察任何地方的情况,什么眼识、耳识、鼻识等都不行,在意识要去思惟观察很远的情况时,它只能自己一个儿去思惟,找不到可以与他同行的伴侣。“无身寐于窟”,“无身”是说意识只是认识的作用,它没有地、水、火、风的形相,也就是说,意识是无形无象的。“窟”是指四大构成的身体。“寐于窟”是指意识隐藏身体里,以身为依止处。“调此难调心,我说真梵志”,如果你能够把这个很难调伏的心给调伏了(意识相应的心所有很多烦恼法),那你就是一个真正的修行人。“我说真梵志”的“我说”,是指佛说,“梵志”就是清净的修行人。

  又如经言:如是五根所行境界,意各能受,意为彼依。

  印顺法师说这是引的《中阿含经》,不过在世亲释、无性释中都没有说是引的什么经。“如是五根所行境界”,就是眼根、耳根、鼻根、舌根、身根所活动的境界,“意各能受”,眼根在色上的活动,耳根在声上的活动等等,第六意识通通能够领受,就是说意识能够统一所有心识的活动。“意为彼依”,前五识去认取境界的时候,意识是他们的所依、后盾,要是意识不作它们的后盾了,前五识就不能活动了。这就是说,前五识是意识的分位。

  又如所说十二处中,说六识身皆名意处。

  说,好多经中都说到十二处,十二处就是外六处色、声、香、味、触、法和内六处眼、耳、鼻、舌、身、意。“十二处中,说六识身皆名意处”,我们知道,十二处加上六识就是十八界。这儿为什么没有六识?“六识身皆名意处”,说,六识都被包含在内六处的意处里了,都统一在意处里了。这就表示,不是有六个识,就是一意识。意处发出一个意识,意识就是六识,统一了六识。这是引佛陀的圣言量来成立一意识的观点。

  若处安立阿赖耶识识为义识,应知此中余一切识是其相识,若意识识及所依止是其见识。

  前边儿是举了两类观点,有的是多识说,有的是一识说,但不管多识说也好、一识说也罢,都可以成立唯识无义。前边儿是在转识上成立唯识无义,下边儿要是本识上成立唯识无义。“若处安立阿赖耶识识为义识”,如果一个地方安立了阿赖耶识识为义识。“义识”的“义”,无性释中说是因,在387页中有,“义是因义”。所以,这个“若处安立阿赖耶识识为义识”就是说,我们把阿赖耶识当成因识,它是一切法成立的因,就是因为它有种子。无著论师实际上是说它是相识、见识的因,也就是相分、见分的因,哪是相识、哪是见识下边儿说。“应知此中余一切识是其相识”,识共有十一种,这个余一切识包括身识(根、色身)、彼所受识(六尘、器世间)、世识、数识、处识、言说识、自他差别识、善趣恶趣死生识等,这是阿赖耶识的相,就是“相识”。“若意识识及所依止”,这个“意识识”就是第六意识,“及所依止”是指第六意识所依的根――末那识,“是其见识”,六识、七识是阿赖耶识的“见识”。

  由彼相识是此见识生缘相故,似义现时能作见识生依止事。

  这句话是解释相识的意思的。“由彼相识是此见识生缘相故”,相识就是色、声、香、味、触和眼、耳、鼻、舌、身等。它为啥叫相识?“是此见识生缘相故”,因为它们是六识和末那识(即见识)生起的所缘相。“相”就是所缘的境界。就是说,它们是被六识认取的。“似义现时能作见识生依止事”,当“似义”显现的时候(似义显现是从阿赖耶识的种子现出来)它可以作六识、七识生起的依止,就是说,“相”还有依止的意思,要是没有似义之相(即色、声、香、味、触和眼、耳、鼻、舌、身等),六识、七识也不能活动。这样一来,咱就明白了,阿赖耶识里的种子显现似义境界,显现出来以后又为心识自己所认识。我以前给说过自变而缘,就是这个意思。识自己变现出影像来自己认取,这样才能构成生命的相续。见识得依止相识。这一句话中没有解释见识,见识是了别,来了别这个所缘境界的。

  如是名为安立诸识成唯识性。

  这样就安立诸识成立了唯识无义的道理。就是说十一识都是唯识性。

  诸义现前分明显现而非是有,云何可知?

  这是提出了问题,“诸义现前分明显现”。“诸义”就是一切境界。说,我们面前的这些境界是如此的明了,这桌子我看得清清楚楚,这声音我听得明明白白,如此分明的现象,“而非是有,云何可知?”这么样清楚明了的境界,你唯识家非说无义,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?

  如世尊言:若诸菩萨成就四法,能随悟入一切唯识都无有义。

  佛陀说过,菩萨经过努力的修行,成就了四法,他就能觉悟到一切唯识的道理,觉悟到唯识无义的道理。所成就的四法是什么呢?

  一者、成就相违识相智,如饿鬼旁生及诸天人,同于一事,见彼所识有差别故。

  第一法就是“相违识相智”。“相违”就是互相违反,有你无我,有我无你,就是水火不容。“识”就是相违者的识。“相”,识一活动,立马就表现出一个相,也就是境界。“智”知道相违的相其实是相违者的识所变现出来的幻相,是不实在的,认清这个就是“智”。成就了这相违识相智,你就知道唯识无义的道理了。“如饿鬼旁生及诸天人”,比如说有一条河,人看见河里流的是水,饿鬼看见是脓血,天人看见是琉璃,等等,不同的众生所见都不相同。这就是说,我们各自认取到的都是我们自己所见的境界,这个就叫“相违识”。“同于一事,见彼所识有差别故”,“事”就是境界。不同的众生,对于同一个境界上产生的认识不一样,差别很大。这是为什么?就是因为这境界不是真实的,我们看见的流水不是真实的,诸天看见的琉璃也不真实,饿鬼看见的脓血也不真实……都是自己的业力所变现的、自己内心的种子所变现的。唯识所变的境界都不真实,也互不障碍。要是真实的话,离开我们的心有水的体性,离开天人的心有琉璃的体性,离开饿鬼的心有脓血的体性,那就要互相妨碍了。正因为不真实,根本就没有水的体性、琉璃的体性、脓血的体性,所以这个境界对众生的所见都无妨碍,这就证明了“唯识无义”。认清了只是自己内心的分别,而那件事并不真实,所以这叫“相违识相智”。这一法就是说同一件事各有自己的不同认识、看法儿。

  二者、成就无所缘识现可得智,如过去未来梦影缘中有所得故。

  这是第二法“无所缘识现可得智”。“无所缘”就是说识所缘的境界根本就没有。这个“无所缘识现可得智”是说,外边儿的境界是没有的,但我们的心识还是照样可以生起活动。外面的境界虽然没有,但我们的识还是明了的。比如说过去的事情,我们知道,事情只要是已经过去了,也就没有了,但是它还能够在我们的心识上显现,也就是可以忆念它,就象在眼前一样。过去的事情已经不存在了就成“无所缘”了,但还是“识现可得”。从这儿也可以知道“唯识无义”。对于未来的事儿也是这样,未来的事儿还没有产生,是无所缘,但我们也可以在心识之上显现出来,就是“识现可得”。过去的事儿、未来的事儿都象梦一样、象影一样的不真实,但是“无所缘、识现可得”,不真实也能在我们的心上面产生活动。境界都不实在,但都可以使我们的心识产生种种的分别的,这只是内心的分别,这样我们也可以觉悟到“唯识无义”。这是“成就无所缘识现可得智”。

  三者、成就应离功用无颠倒智,如有义中能缘义识应无颠倒,不由功用知真实故。

  第三法是“应离功用无颠倒智”,所谓“颠倒”,就是错误。“无颠倒”就是说,我们的在观察所缘境的时候不产生错误的见解。我们现在都产生错误见解,只有圣者才不产生错误见解,圣者的智才是“无颠倒智”,圣人得这无颠倒智,是经过长时期的学修才成就的,既然要经过长时期的学修,这就是要有功用,要由功用而成就无颠倒智。我们凡夫经过长时期的学修,也可以成就无颠倒智。我们成就了无颠倒智之后,学而无学、修而无修了,不需要再用功了(要用功就刻意了,这儿的不用功是不刻意学修自然在学修的意思),这就是“离功用无颠倒智”。“离功用”就是不用费事了。“如有义中”,要是我们认为一切义都有真实性的话,“能缘义识”――能缘虑一切义的这个分别心,分别心就是我们的执著心。这个执著心所执著的境界都是对的,“应无颠倒”,我们没有错误,我们是对的。那么,“不由功用知真实故”,根本就用不着修学了,因为我们的智慧本就是无颠倒智,那么我们就应该是已经解脱了。但是事实上我们仍然是在生死中流转,我们根本就没有解脱,这就反证了我们“认为一切义都有真实性”是不对的,可见,还是唯识无义是正确的。

  四者、成就三种胜智随转妙智,

  第四法是随转妙智,所谓随转妙智,就是一切境界随心转变,你要怎么改变,他就随你的心意而改变。这随转妙智有三种差别。

  何等为三?

  哪三种呢?

  一、得心自在一切菩萨,得静虑者,随胜解力诸义显现。

  “得心自在一切菩萨”就是指发无上菩提心的菩萨,经过了长时期的修行,心得自在了,就是说心在一切境界上都自在,就是境随心转了。“得静虑者”,前面是说的菩萨,这“得静虑者”是指声闻缘觉,他们得了四禅八定之类。“随胜解力”,得心自在的菩萨和得静虑的声闻缘觉,他们心里思惟的观想非常有力。这里的“胜解”就是指观想的力量极强、不动摇。“诸义显现”,他心里观想什么,就现出什么境界,就是说,境界随他的心而转。这是候得注意,自己有力自己观想自己见,不能是我观想出水而别人见水,这不对。楞严经中月光童子见屋里有水的故事违背佛法就在这儿,师父修水观,结果小徒弟见一汪子水,这是错的。从这儿就可以知道,外面的境界绝对不能是真实的,要是外境真实的话,它就不能随心而转了。这也就证明了唯识无义。这是大修行人的境界。

  二、得奢摩他修法观者,才作意时诸义显现。

  这是第二种随转妙智。“得奢摩他”,成就了奢摩他定的行者。妙老说这个奢摩他的成就,最起码要未到地定,最好还是要初禅、二禅、三禅、四禅,或无色界的四空定的前三种定:空无边处定、识无边处定、无所有处定,不过在世亲释、无性释中都没有说非要未到地定等。我们把它理解成禅定就行了。“修法观者”,成就了奢摩他的行者,在奢摩他里修学佛法的观行,象四念处观、无常观,无我观、不净观等等都行,“才作意时诸义显现”,你心里一作意,所观察的境界立马就现出来。观无常,无常义就现出来,观无我,无我义就现出来。这也可以证明唯识无义的道理。

  三、已得无分别智者无分别智现在前时,一切诸义皆不显现。

  “已得无分别智”,就是说你入圣道了,入圣道才能得无分别智,入圣道的圣者,他在观察真如无相的真理时,“一切诸义皆不显现”,这里的“一切诸义”就是指遍计所执的境界。说,入圣道的圣者,在观察真如的时候,一切遍计所执的境界,象色、声、香、味、触以及眼、耳、鼻、舌、身,还有色、受、想、行、识等等的境界都不显现,唯有真如的境界显现。这也可以证明“唯识无义”。因为要是有真实义的话,它就不可能不现,他不会随你的心识而转。

  由此所说三种胜智随转妙智,及前所说三种因缘,诸义无义道理成就。

  第四法随转妙智就有这三种差别。那么这三种随转妙智加上前面的三法,都可以证明唯识无义。“前所说三种因缘”就是前边儿的三法,“诸义无义”就是说所有的境界其实根本就不是境界,没有这境界。这四法到后边儿还要说,是在57页倒数第一行的颂子,就是把这四法又说了一遍。下边儿就开始正儿巴经解说三自性的名义了。

  若依他起自性,实唯有识,似义显现之所依止,云何成依他起?何因缘故名依他起?

  先说依他起自性。“若依他起自性,实唯有识”,前边儿对依他起下的定义是“阿赖耶识为种子,虚妄分别所摄诸识”,在20页。就是说,这依他起,其实就是分别心,他是阿赖耶识为种子而显现的,实际上只有识。“似义显现之所依止”,这个“似义显现”就是说,本来没有义只有识,但是好象有义显现出来,这实际上是我们的错觉,就是遍计所执。就是说,依他起是遍计所执的依止处。“云何成依他起”,既然它是遍计执的所依,他就应该是“他依起”,可是却成了“依他起”,这是为啥?“何因缘故名依他起?”把它叫成依他起的理由是啥?

  从自熏习种子所生,依他缘起故名依他起;

  无著论师回答说,怎么乱来呢~~你把两回事儿弄混淆了。依他起是遍计所执的所依,这是另一回事。我们现在说的依他起是从他自身来说的。从其自身来说,他是“从自熏习种子所生”。就是说,我们的心识,是从他自己的熏习成就的种子生出来的。就是说,我们的分别心一动,立马就在阿赖耶识里熏成了种子,你怎么分别就熏成怎么样的种子。我说实话就熏成实话种子,打人就熏成打人的种子,一点也不含胡、不隐藏的,我们会说假话。但熏习不会出差错的,你咋分别,阿赖耶识就咋样儿受熏,完全真实,一点儿也不虚伪。所以,我们的一念分别心,就是从自己以前的熏习的种子生出来的,表面上看好象的外境界作所缘缘才使心活动起来,但实际是由里面的种子现出来的。“依他缘起故名依他起”,依他起的“他”就是种子。说因为种子的缘故而生起所以叫依他起。这是回答的“云何成依他起?”回答说是:从自身上来说,因为它是由种子的缘故而生起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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