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摄大乘论》要义 所知依分第二

  所知依分第二

  在总标纲要分中已经把线索标出来了,现在还得详细地说明。标题“所知依分第二”中的“所知依”,就是阿赖耶。“第二”是次序,第一是总标纲要,第二是所知依。看正文。

  此中最初且说所知依即阿赖耶识。

  本论一开始正文就要先说所知依――阿赖耶。“此中”就是这里;“且说”的“且”是将要的意思,表示下边儿马上就要开始说了,这个“且”要是放在句首的话,是做语助,这里不是句首。这里要先说说所知依就是阿赖耶。关于阿赖耶,大乘要成立它,你就得有理由,无著论师是先用圣教量成立,再用比量成立。下边儿我们就看。

  世尊何处说阿赖耶识名阿赖耶识?

  这是一个问,是大乘模拟反对派的口气而发问。说:你说阿赖耶不行,得释迦牟尼佛说那才行,我只信服释迦牟尼,你们说的不管用。释迦牟尼说过阿赖耶吗?这一个问呢,实际上是这样的,先是说:释迦牟尼说所知依是阿赖耶吗?就是说我们所面对的一切的所依处是阿赖耶,这是佛说的吗?在哪儿说的呢?再是说:阿赖耶真的就是阿赖耶吗?也就是说,释迦牟尼说的阿赖耶真的就是阿赖耶吗?就是说,佛这话是不是方便说呢?

  谓薄伽梵于阿毘达磨大乘经伽陀中说:无始时来界,一切法等依,由此有诸趣,及涅槃证得

  外人问了,说佛在哪儿说的阿赖耶?小乘说我怎么没听说过呢~~现在就是说,释迦牟尼佛确实是说过阿赖耶,这不是我们瞎编的。说,比如说在《阿毗达磨大乘经》中,就有这样的话:无始时来界,一切法等依,由此有诸趣,及涅槃证得。说,我们从这几句话中就可以知道。“薄伽梵”就是佛。“伽陀”就是颂子。说我们从这个颂子中就可以知道阿赖耶。“无始时来界”的“始”就是开头,“无始”就是没有开头,“无始时”就是没有开始的时间,你向前找,根本就找不到一个开头,找不到一个开始。对时间的理解,印度和中国的民族习俗差异很大,印度不注意时间,中国相对来说注意得多。经典中间常是“如是我闻,一时,佛在舍卫国”之类,就是有那么一个时候,到底啥时候,不知道。法师们讲经的时候,说这是时成就,说要是有具体的时间的话就不是时成就了,你可能会说,那是某个年代的情况了,现在已经不合适了,现在是“一时”,根本不说具体时间,你怎么比?这是有些侃了。你写“一时”也不耽误这问题的出现,这其实是民族特点而已。根本不用那么玄的,但宗教必须保持神秘,没有神秘感就不是宗教了。为什么不说具体时间呢?主要是人们的思维会不由自主的联想,比如我给你说秦朝时,你立马就想到秦朝的某事儿,这是“法尔俱思维”。我记得说过一个咒语为什么尽用冷僻字的事儿,就是为了挡住你的思维。现在不说具体时间也是这个意思。“界”就是因,就是所知依的依,也就是种子,就是阿赖耶里边儿的种子。这里的种子包括染污的种子也包括清净的种子。“一切法等依”,“一切法”就是所有的法,“等”是说法有很多很多。“依”就是依靠,一切法都得依靠它。“由此有诸趣”,“由此”就是由“无始时来界”,“此”就是“界”,就是种子,由于染污的种子而有“诸趣”,诸趣就是六道,三恶道、三善道,这就是因为无始以来贪、瞋、痴等烦恼的熏习,所以我们在六道里流转不停。因为无始以来的种子,所以就有了六道轮回的变现。“及涅槃证得”,因为我们在生死里流转,有的众生感觉到苦恼了,于是要解脱,而有些呢,他不是想解脱,而是麻痹自己的神经,苦中作乐,在苦中找出一些相对的快乐,要不然就骗骗自己,这些人我们不说他。我们只说想要解脱的这一部分众生,他们要解脱,就去修学圣道,由戒、定、慧而灭除了无始时来的“界”,那么就证得涅槃了。从这一个偈颂,就可以知道阿赖耶识就是所知依,所知依就是阿赖耶识。有了阿赖耶才有六道轮回,才有涅槃证果。记好:“界”就是种子,种子集起来就是阿赖耶。

  即于此中复说颂曰:由摄藏诸法,一切种子识,故名阿赖耶,胜者我开示。

  刚才引了《阿毗达磨大乘经》中的一个颂子,来证明所知依就是阿赖耶识。现在再引一个颂子来证明阿赖耶真的是阿赖耶。“即于此中”,说,还是这《阿毗达磨大乘经》中,“复说颂曰”在《阿毗达磨大乘经》中还说有这样一个颂子,“由摄藏诸法,一切种子识,故名阿赖耶,胜者我开示”。“摄藏诸法”就是指一切种子识摄藏诸法。因为一切种子识能够摄藏诸法,所以我们叫它阿赖耶。阿赖耶就是藏的意思。“摄”是持的意思,我们把一个东西捏到手里、掌握住了,就叫持。前六识的一切活动,都被阿赖耶摄持,也就是说都在阿赖耶的掌握之中。当然,不是说阿赖耶这会儿高兴了,说耳识你活动活动,耳识就得起来活动活动,不是这样的,它的掌握可不是这样掌握的,它是有一定的规则的。前六识的活动,被阿赖耶识摄持,阿赖耶接受前六识那个印象就叫摄,接受了以后不使它失坏就叫“藏”。无始以来,阿赖耶识里摄持了无量无边的种子,这些种子遇到因缘,它就会成为果报。从这一方面来说,阿赖耶识有摄藏一切法的种子的这种功能,我们叫它“一切种子识”。我们经常说种子,种子是什么?你们接触过唯识了,应该知道习气,种子就是习气,就是无始以来所形成的种种习气。习气用现在的话说就是经验,经验有很多,对我们来说,有人生的经验、有修行的经验。这都是种子。种子与本识的关系,被后来的论师们给解释的可复杂了,本论说是不一不异,但有人说种子不是本识,摄持种子的才是本识等等,以后再说。“一切种子识”的“识”,按传统的说法,就是了别,就是觉了、分别,这里先按传统的说法来说。种子组合起来就是一切种子识,这些种子不是死的,是一直在活动着的,妙老法师在讲的时候说,“如果阿赖耶识不在,就是死亡了”,说实在的,我不喜欢这说法,因为人死了也不是阿赖耶识不在了,只是某一业种子势力用尽而已,阿赖耶识是种子流,所以我觉得这说法不好。“种子识”不断地摄藏诸法的种子,“故名阿赖耶”,因为它不断地摄藏诸法的种子,所以就叫“阿赖耶”。最后一句是“胜者我开示”,“胜者”就是发无上菩提心的菩萨。说,阿赖耶识这个事儿呢,佛只对大菩萨们说,对其他人是不说的。

  以上是无著论师引用经中的说法来证明阿赖耶,说这也是佛陀说的。人们对权威才臣服,所以必须拿出权威来,臣服权威是成熟的标志,所以你拿出权威了,我就信了。在佛教中,最大的权威的佛陀,是圣教量,你得拿出这个来,无著论师这里就是拿出的《阿毗达磨大乘经》。

  如是且引阿笈摩证,复何缘故此识说名阿赖耶识?

  前边儿拿出来了经典,但里面的具体内含还是得说说的。“如是且引阿笈摩证”,这是指前面引的一段经文,说经文已经引过了。“复何缘故此识说名阿赖耶识?”为什么把此识叫阿赖耶呢?下边儿说了摄藏、执藏两个意思。咱们一个一个来看。

  一切有生杂染品法,于此摄藏为果性故。

  这是说的摄藏义。“一切有生杂染品法”,“有生”,就是指有为法,有为法是有生有灭的。“杂染品法”,好,就是有漏的那一些。“品”就是种类,法有有漏、无漏两类,“杂染品法”就是有漏这一类。我们现在所作的一切,坏事儿也罢、好事儿也罢,因为有“我见”在里边儿,所以都是有漏的。“于此摄藏为果性故”,世亲论师把摄藏解释成“于中转故”,这句话在九十一页。“于中转”就是说,这些有生杂染品法都是在一切种子识里边儿活动的。“转”就是生起现行,就是活动,也就是刹那生灭。这一个“于此摄藏为果性故”是说,这些杂染品法是一切种子识的果性,阿赖耶是一切杂染品法的因性。这就是因为杂染品法是种子的变现。不过我们要知道,阿赖耶识和种子不可分离的,就是说,杂染品法是种子的果性,杂染品法是阿赖耶识的果性。

  又即此识,于彼摄藏为因性故,是故说名阿赖耶识。

  上一句说杂染品法是种子识阿赖耶的果性,这一句是说阿赖耶是一切杂染品法的因性,或者说阿赖耶识里面摄藏的种子是杂染品法的因性。种子是因,一切杂染品法是果。“是故说名阿赖耶识”,所以叫做藏识。“摄藏”印顺法师、妙老都说成共生共灭、俱生俱灭,这本没什么,可他们说是阿赖耶与杂染品法俱生俱灭,我想应该是某种子与这种子现行的法。要是说成阿赖耶的话,则阿赖耶包括太广。当然了,我们没有办法把种子和阿赖耶识分开,因为阿赖耶本就是种子组合体,离了种子就没有阿赖耶可得,但我们用语言说的时候还是得注意的。大乘佛教建立阿赖耶,就是要替流转还灭的一切法找一个立足点,有了阿赖耶,才可以说明万法的生起,及灭后功能的存在。阿赖耶是一切法的所依,诸法从之而生起,诸法的功能因之而保存,它有摄藏的性能,所以称为阿赖耶。我们往下看。

  或诸有情摄藏此识为自我故,是故说名阿赖耶识。

  刚才说了摄藏,现在说的是执藏义。“或诸有情”,这个“或”可不是或者的意思,而是有、有的的意思,又的意思,咱们古汉语中的用法。有人把这个“或”,讲成或者,很不顺。“诸有情”的“诸”当然是很多,这就给“或”对应上了。说,有的人、有的众生,“摄藏此识”,“摄藏此识”就是执著这阿赖耶,以为这阿赖耶就是自我。这一“摄藏此识为自我”,就是说执著这个阿赖耶识是有我的体性的意思,如果说只是假名为我的话,那就没有多大关系了,以为是有真实体性的“我”,这可就大大的不妙了。阿赖耶识不是无为法,无为法是没有生住异灭的。而阿赖耶识,它是刹那刹那生住异灭,因为它刹那刹那生住异灭,以致于我们认为它不生住异灭了。就是这样,比如说我,我是一个十分纯粹的佛教徒,是一个有正知见的佛教徒,一个不愚蠢的佛教徒,但他们非说我不是一个好佛教徒,说我是一个游戏人生者。就是说,我是一个最好的,好得就象一个坏蛋一样。阿赖耶识刹那刹那生住异灭,这样相似相续,就引起了人们的误会,认为它就是我,于是来执著于它。因为它相似相续,人们执著于它,“是故说名阿赖耶识”,所以叫它阿赖耶识。人们在它上生起我见,只有无我才能解脱,无我者才是圣人,我们只有不执它是我才行。印顺法师、妙老在这儿都说到,我们修行可不是破除外道说的我见就行了,而是要修无我观,破除末那识对阿赖耶的执著。执著阿赖耶是我,这主要是末那识的作用。在一般的典籍上都说到,就不多说了。

  《阿毗达磨大乘经》中的“无始时来界,一切法等依,由此有诸趣,及涅槃证得”,“由摄藏诸法,一切种子识,故名阿赖耶,圣者我开示”这两个颂子,并没有点明执藏这个意思,现在无著论师就给我们说了,无著论师也不是乱说的,无著论师现在是在解释《阿毗达磨大乘经·摄大乘品》,他在解释的时候,就把其他经中讲到阿赖耶时说的这个意思在这儿给说了一下。无著论师他看过的经典,因为时代的关系,很多我们已经看不到了,现在无著论师给我们说了,那我们就知道了。

  接下来,说阿赖耶还可以叫阿陀那。无著论师还是先用圣教量证明。我们看。

  复次,此识亦名阿陀那识。此中阿笈摩者,如解深密经说:阿陀那识甚深细,一切种子如瀑流,我于凡愚不开演,恐彼分别执为我。

  佛说阿赖耶是所知依,佛还说阿赖耶有好多名字,这儿就说了一个阿陀那。无著论师首先引了一下经典,说阿陀那这个名字也是佛说的,不是我无著在瞎扯的。“复次,此识亦名阿陀那识”,一切种子识叫阿赖耶,也叫“阿陀那识”。这些名字是不是乱叫的?不是!是依据此识的不同作用而给取了不同的名字。也就是说,不同的名字侧重于不同的作用。比如阿赖耶这个名字,就是侧重于藏――摄藏、执藏,而阿陀那呢?我们照原文慢慢说。先说“阿陀那识”这名字出现在哪部经上。“此中阿笈摩者,如解深密经说”,“阿笈摩”就是经典,不过一般都给说成阿笈摩指阿含,其实所有佛经都是阿笈摩。说,比如说在《解深密经·心意识相品》上说到这样一个颂子,“阿陀那识甚深细,一切种子如瀑流,我于凡愚不开演,恐彼分别执为我。”这里就有“阿陀那识”这样的名字。“阿陀那识甚深细”是说阿陀那识是非常深奥微细的。“一切种子如瀑流”,上一句说此识的总体,这一句说此识里的细节,说,此识里的种子一直在刹那刹那的生灭,就象瀑流一样,所谓瀑流,也就是古希腊的赫拉克利特说的:“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。”河水在不停地流动,当人第二次踏入这条河流时,接触的已不是原来的水流,而是变化了的新的水流。世间万物都这样,像奔腾不息的河流,处于不停的流动变化之中。你认为还是这阿赖耶,但实际上已经不是原来的了,就是因为里边儿的种子已经有一部分生灭换过了。种子有名言种子,有业种子,其实所有的种子都是名言种子,不过因为其中有一部分有较强的善恶业势力,所以就叫它作业种子,还有投生怎么投生呀等,这你们应该都知道,我就不多说了。种子的数量很多很多,每个种子都要生灭变异,所以才能够成为瀑流。“我于凡愚不开演”,“凡”,就是咱们这样的人,都是凡夫。“愚”是指二乘人,因为他们还没有通达佛法。有时候把“凡愚”说成八地之前者。“不开演”,不说。佛陀就说了,关于甚深的阿赖耶识教法,这境界太深奥了、太微细了,所以我不能够对凡夫、对二乘人说。为什么呢?“恐彼分别执为我”,就是因为阿赖耶识相续不断,就好象那个常恒不变的我似的,特别容易引起误会,会让人认为这就是“我”。在佛教中是根本没有“我”的,就是要破我的,结果一说这样的佛法,反倒引起了“我”执,所以,佛顾虑凡夫、二乘会起分别,说这就是“我”,于是,干脆就不对他们说这阿赖耶教法。这个确实是很麻烦的,有不少唯识学者,对教典读了不少,但这一点儿仍然转不过弯儿,他讲的根本就不是“唯识”,实际上就讲的是“唯我”,只不过是把“唯我”打扮了一番而已,马甲一穿,你认不出来他了。是不是他象商羯罗一样是有心来破坏佛法的?不是,他还没那能耐,主要是他自己胡涂,以己浑浑,使人昏昏。比如说某老师,《成唯识论校释》还是他的成名作,可他对阿赖耶的说法根本就是错的。在散步时我开玩笑地对他说,等你去世了之后我会写一篇文章来纪念你,就是说你害人慧命。他哈哈大笑:现在可别让我看,我会气死的。所以说,学生们要是学唯识,我一般不久就会给他们开出一串单子,告诉他们哪些人的著作绝对不准看,哪些人的著作可看,我就先给他们说。你们是居士,听这么一段时间,以后不会再看的,所以没必要费那心思,就不给你们开列了。

  注意一下,在第四行的“或诸有情摄藏此识为自我故”,这是第七识执阿赖耶为我,是俱生我执。这“恐彼分别执为我”的“我”是第六识所起的分别我执,这是不一样的地方,知道一下。

  何缘此识亦复说名阿陀那识?

  阿赖耶为什么要叫阿陀那呢?“阿陀那”是“执持”的意思,因为此识有执持的作用,所以叫阿陀那识。下边儿具体解释。

  执受一切有色根故,一切自体取所依故。

  刚才问为什么叫阿陀那呢?这儿就说了理由。“执受一切有色根故”,阿陀那是执持、执受的意思,它的执受这里说了两个,第一是“有色根”,所谓有色根,就是物质所成就的根,就是五根――眼根、耳根、鼻根、舌根、身根,这五根都是由地水火风构成的,我们一般称之为“色根”。“有色根”,则表示一个简别,简别无色根,无色根就是第六意识的根,第六意识的根、意根它不是四大组成的。现在说有色根就表示不能是那个意根。这“有色根”就是由阿陀那识来执受的,因为此识执受一切有色根,所以叫它做执持识、阿陀那识。执受怎么执受呢?比如说我们,就是由于过去的业力招感,在五根上表现得特别明显,此识执持五根,所以你的五根才能有觉受,并且在这一期生命中间不坏,当然了,比如半路瞎子,这也是有的。我们是欲界,色界众生也是这样的。“一切自体取所依故”。刚才是执受一切有色根,现在说执受自体。自体指生命体。“一切自体”就是指所有生命体都这样,都是由阿陀那识执持。六道众生的生命体都是这样的。这两句话是先把理由给标出来,接着再解释。

  所以者何?

  什么是“执受一切有色根故”?什么是“一切自体取所依故”?

  有色诸根,由此执受,无有失坏,尽寿随转。

  这是解释什么是执受一切有色根。说,眼根、耳根、鼻根、舌根、身根,因为此识的执受,此识有执持的能力。“受”是感觉、感受,因为有此识的执持所以五根才能够起感觉、感受,有感受你就是一个活泼泼的生命体,要是一点儿感受都没有,一点儿反应都没有,那你不成个尸体了~~此识要是不执受五根,你就不成一个活人了。“由此执受,无有失坏”,此识能执持住,你五根就不坏,要是执持不住,它就坏了。比如说把你的眼睛挖掉一个,被挖掉的眼睛此识就执持不住它了,那它就要坏了,烂了。要是五根都不被执持了,你的身体就要烂了。“尽寿随转”只要你活着,此识就一直执持着你的五根,你的五根就一直起作用。其实这一个就是说,我们的生命体,它一直活泼泼地存在着,就是因为此识的执持。

  又于相续正结生时,取彼生故执受自体。

  “相续”就是说,我们这一生结束之后,还有来生,三世因果不断轮转。这轮转就是此阿陀那的作用。“结生”就是投胎,一个新生命形成就叫结生。“正结生时”就是指投胎的那一刹那。“取彼生故”阿陀那识执取受精卵。就是说,当投胎的时候,如果没有阿赖耶,胎就不能够成就,阿赖耶识执持受精卵了,这个小生命才是活的。先是执取受精卵,小生命活了,然后接着执持生命体,一刹那接一刹那,一直到住胎、出胎、从婴儿到长大,到最后死,一直执持。

  是故此识亦复说名阿陀那识。

  对于阿陀那,无著论师先引圣教,说阿陀那的出处是经典,不是我瞎说的,然后又解释了为什么叫阿陀那,就是因为它执受一切有色根、执受一切自体,这一句就是说,所以说此识可以叫阿陀那。下边儿呢,无著论师说此识还有叫心的。咱们看原文。

  此亦名心,如世尊说心意识三。

  此识也可以叫心,比如说世尊就说过心意识。“此亦名心”,就是此阿赖耶识又可以叫心。“如世尊说”,就像佛在经里面说的。比如说《解深密经》就说,“亦名为心,何以故?由此识色声香味触等,积聚(集)滋长故。”看,这就有心这样的名字,这可不是我无著瞎说的。世尊说心、意、识,有时候还心、意、识混用,但正儿八经来说的话,心是指阿赖耶的,意和识其实不是指阿赖耶的。先说说意是怎么回事儿。

  此中意有二种:第一、与作等无间缘所依止性,无间灭识能与意识作生依止。

  无著论师在这儿,对于心、意、识,是先说意、识,最后才解释心的。意一般是指第七识,识是指前六识,心是指第八识。“此中意有二种”,要开始说意了,说这个意有两种,哪两种呢?“第一、与作等无间缘所依止性”,这是第一种。一般称为无间灭意。“等无间缘所依止性”就是说,心不是恒常的,它是无常的,是刹那生灭的,生起的当下就灭,如果说生起的当下它不灭的话,那么下一刹那就没有办法生起,前一刹那要给后一刹那让位,前一刹那的灭是后一刹那生的一个条件。“等无间缘”就是平等而没有间隔,间隔是指念头间隔。等无间缘本就是前后念的相续,前念就是后念的等无间缘,前念给后念让出位子,并大体上对后念有一个规定性。“无间灭识能与意识作生依止”,“无间”就是没有间隔,前一刹那灭去,后一刹那立马就生起,中间没有别的念头来作间隔。妙老举了个例子,说一个人入了定,眼耳鼻舌身前五识不活动,他入定了七天,七天之后一出定,眼识、耳识、鼻识、舌识、身识又活动起来了,从时间上来说,这中间有七天的间隔,但是从心念上来说,是没有其它的心念在中间间隔的,这中间没有间隔,就叫做“等无间缘所依止性”。“无间灭”就是指前一刹那的眼识为后一刹那的眼识作等无间缘的依止性,耳识、鼻识、舌识、身识、意识,都是这样儿的。前一刹那的心念和后一刹那的心念,中间是没有间隔的,但是它必须得前一念灭掉后一念才能生起。在佛教中是生即是灭,生的当下就必须得灭。不过在阿罗汉入涅槃的时候,在入涅槃的刹那,是前一念灭但后一念不生,那就不是“无间灭识能与意识作生依止”了。注意这个等无间缘,等无间缘必须是前念眼识作后念眼识的等无间缘,前念耳识作后念耳识的等无间缘,鼻识、舌识、身识都是这样的,可不能乱套,你不能让前念眼识作后念耳识的等无间缘,也不能作后念意识的等无间缘。但《正理滴点论》给现量进行分类时,给第二类意识现量下的定义是“自境无间具有能俱起境由根智等无间缘能生起之意识”,这就是把前念根智作了后念意识的等无间缘,这就成了五识可以作意识的等无间缘。这一个说法是怎么回事儿呢?这里是把前五识看作意识的特殊形式了,在这个说法中,是只有意识的,所以前五识可以作意识的等无间缘。等无间缘的“等”不是绝对相等,是大致就可以了,象在初果将入二果的刹那,前念时还是在初果,后念就到二果了,这时的心念还照样可以作等无间缘。前念有漏后念无漏也可以作等无间缘。“无间灭识能与意识作生依止”这句话里说的意识,包括前六识在内,只不过各识作各识的等无间缘。从等无间缘上来说,因为识刹那生灭,所以“能与意识作生依止”――就是前一念要给后一念腾出位置。这就是第一个,“无间灭意”:前一刹那识可以作后一刹那识的依止,前一刹那识灭掉了,能与后一刹那识生起的依止,这个“意”是依止的意思,这是通于六识的。当然,第八识、第七识都有这样的等无间缘。

  第二、染污意与四烦恼恒共相应:一者、萨迦耶见,二者、我慢,三者、我爱,四者、无明。此即是识杂染所依。

  刚才说了第一种意,无间灭意,现在说的是第二个意,染污意。染污就是不清净。为什么不清净?就是因为“与四烦恼恒共相应”。“恒”就是老在一起,“共”就是四烦恼一个也不少,“相应”就是互相随顺、互相照应。因为这四烦恼“恒共相应”,所以使“意”不清净,这就叫“染污意”。接着就是说到底是哪四种烦恼。“一者、萨迦耶见”,萨迦耶见就是我见。“萨”是败坏,“迦耶”是和合、聚积。合起来就是随时可以破坏,又随时可以借缘而和。什么东西如此呢?四大、五蕴可以如此,即执著于四大、五蕴和合的我、我所是实有的、恒常的。这里说的是第七识的我见,是俱生的我执,和第六识分别我执不同。“二者、我慢”,就是自以为了不起,自以为比别人高明。“三者、我爱”,爱就是贪着,对这个我深深地耽着。“四者、无明”,就是痴,对于无我不明白。这四烦恼中,无明是根本。这四种烦恼是俱生的,是与生俱来的,来染污了这个“末那识”,所以末那识就叫“染污意”。“此即是识杂染所依”,说,这四种烦恼,就是末那识杂染的原因。应该来说是这样的,无明是根本,无明与染污意相应,使我们的认识作用稀里糊涂。所以,当缘阿赖耶的时候,把阿赖耶当成了我,这就有了我见,由我见而生起自我的傲慢,就是我慢,深深的耽着这我相,就是我爱。这与四烦恼相应的染污意,执本识为自我,因此,前六识所起的善心,也受染污意势力的影响,成不了清净的无漏,所以它是前六识的“杂染所依”。杂染是通于善、恶、无记三性的,而污染则是唯通于恶,以及有覆无记,这得知道。

  识复由彼第一依生,第二杂染;了别境义故。

  刚才已经说过,“意”有两种,一个是“无间灭意”,在这一个意义上,“意”不单单指第七识,《成唯识论》上说是通于八个识的,八个识都是刹那灭刹那生。要是专说第七识的话,那就是染污意,就是因为四烦恼常俱。“第一依生”就是无间灭意,等无间缘依之而生。“第二杂染”是说染污意。“了别境义故”是说识能够分别清楚色、声、香、味、触、法各个境界。

  等无间义故,思量义故,意成二种。

  “等无间义故”,意有等无间义而叫无间灭意。“思量义故”,意有思量而叫染污意。这里的思量主要是指思量我见、我慢、我爱、我痴(我痴就是无明)这四种烦恼。所以,意就有二种差别。无间灭意就不多说了,因为它是通于八个识的。这里对于染污意再多说一些。

  复次,云何得知有染污意?

  我们怎么知道有第七识这染污意呢?在小乘佛法中根本就没有提到这个。所以无著论师就来解说。

  谓此若无,不共无明则不得有,成过失故。

  无著论师是用了六个理由来证明有第七末那识的,这是第一个理由。无著论师就说,末那识必须得有,为什么呢?要是没有末那识的话,有这样几个问题就解决不了。既然这几个问题是可以解决的,当然末那识就是存在的。“谓此若无”,如果没有这染污意的话,则会出现“不共无明则不得有”这样的情况。“不共无明”你外人也是承认的呀~~无明是我们之所以是凡夫的根本原因,是我们流转生死的祸根,它绝对是有的。无明就是痴,它是心所法,它必须得有相应的心王来调配。无明有二种,一个是相应无明,这是可以与贪、嗔、痴等烦恼法一起活动的,前六识都有相应无明。第二个是不共无明,或者叫独行无明。是不与贪等本惑一起活动的,只是因为对于苦、集、灭、道不能如理作意,它只与有漏意识相应。这不共无明还可以分为恒行不共无明与独行不共无明。恒行不共无明,是指与第七末那识相应之无明,即与贪等根本烦恼相应而起,此无明无始以来恒行,障碍真义智,故称恒行,又自一切凡夫心常无间之观点言,乃与相应于第六意识之无明有异,故称为不共。独行不共无明,系与第六意识相应之无明,以其与其他根本烦恼不相应,单独而起,故亦称不共。这独行不共无明再根据它是否与随烦恼俱起,更细分为有主独行无明与非主独行无明。没有强烈分别心的随烦恼伴随一起来活动的无明,叫有主独行不共无明,有强烈分别心的小随烦恼伴随一起活动,就是非主独行不共无明。“不共无明”的“不共”,就是不于其它的烦恼一起起作用。不共无明是生死的根本,它障碍圣道的生起,令你流转生死。只要你没有得证圣道,这不共无明就一直起作用,不会间断,这要是没有第七末那识的染污意,这不共无明就没办法相应了。既然没办法相应,那就没有了,(不共)无明没有了,那我们都是圣人了,这就与事实不符,所以一定得有不共无明,要有不共无明,就一定得有末那识。

  总结一下,这第一条是说,如果没有染污意,那么不共无明就没有了,这显然是不符合事实的,我们都知道有不共无明。大、小乘都是这样说的。咱们再分析一下为什么没有染污意就会导致没有不共无明呢?首先,不共无明是心所法,它要与心王相应,前五识是有间断的,这是都知道的事实。睡着了,你的眼识就不现行了,这就是断了,还有成语中的视而不见、听而不闻等都可以证明前五识的间断。既然前五识是间断的,所以不共无明不能与它相应,要是它一间断,不共无明就没法儿了。那么第六意识呢?第六意识能不能一直与不共无明相应呢?也不行,为什么呢?不共无明就是染污的,可第六意识却是有时为善、有时为恶,有时候它还无记,如果说不共无明一直与第六意识相应的话,第六意识就没有为善的时候了,善与恶是汉贼不两立的。可是第六意识确实是有为善的时候,所以说染污意不能与第六意识一直相应。所以必须建立一个可以与不共无明一直相应的识――末那识、染污意。

  又五同法亦不得有,成过失故。

  这是染污意存在的第二个理由。眼识、耳识、鼻识、舌识、身识、意识是六识,在这六识之中,眼识、耳识、鼻识、舌识、身识、都有“根”来作为它的“不共俱有依”,第六意识也是识,为什么它要特殊?它也得有根!别人都有,你也必须得有!就象在官场中间,大家都吃喝拿,你就必须也得吃喝拿,这就是官场潜规则。“不共俱有依”的“俱有”就是指眼识和眼根是同时的,同时有就叫“俱有”,而“不共”是指眼根只能为眼识依止,不能为耳识、鼻识、舌识、身识、意识作依止,它不能给其它识作依止,就叫作“不共”。第六意识不能搞特殊化,你也必须有一个不共俱有依――意根。长行中的“五同法”就是指意识也得和前五识一样,也得有不共俱有依。要是没有染污意来作意根,第六意识就搞特殊化了,所以它必须得有第七末那识、染污意。

  所以者何?

  为什么呢?

  以五识身必有眼等俱有依故。

  就因为眼识、耳识、鼻识、舌识、身识都有不共俱有依,要有都得有,这样才公平。我们有不共俱有依,你第六意识就一定得有,你不能另类,所以一定得有第七末那识――它就是意根。

  又训释词亦不得有,成过失故。

  这是第三个理由。所谓“训释词”就是解释。有一个词叫“训诂”,给这挺象的,“训”就是用通俗的话来解释词义;“释”就是解释。解释这个义的名词就叫“训释词”。心、意、识的这个“意”,怎么来解释它呢?说,“意”者,“思量义”,就是说,意就是思量的意思。“心”者,“集起义”。“识”者,“了别义”。这就是训释,心、意、识三个词各有各的解释。“心”,集起义,是指阿赖耶识的。“识”,了别义,是指前六识的。这个“意”,是“思量义”,它指谁?他就是指第七末那识这个染污意。如果没有这第七末那的染污意,“‘意’者,思量义”还有意思吗?根本就没有内容,就是一句空话。佛不会没事儿逗人玩儿,他说话是有用意的。那么,意前边儿说过,有两种,一是无间灭意,二是染污意,没有染污意,用无间灭意来训释“意”行不行呢?不行,因为无间灭意是指等无间缘,等无间缘就是前后念的相续,前念作后念的等无间缘,前念它必须得灭掉才行,它灭掉之后为后念腾出位置来。前念灭了,它怎么思量?思量什么呀?根本就不可能了。所以用无间灭意是不行的。意有两种,一种不能用,只能另一种了,就是染污意,染污意必须承担起训释“思量”的责任。所以说要是没有第七末那识、染污意,那么“训释词亦不得有。”

  又无想定与灭尽定差别无有,成过失故。

  第四个理由。要是没有这个染污意、第七末那识,那么无想定和灭尽定就成一回事儿了。“无想定”是外道定,而“灭尽定”是佛教的圣者所修的定,传说窥基法师前生就是修灭尽定的一个圣者,在玄奘法师去西天取经的路上,在一个山洞中遇见一个在修禅定的修行者,玄奘法师把它叫醒后,这修行者就问玄奘法师,“释迦牟尼佛出世了没有?我在等他出世后帮他弘扬佛法。”玄奘法师说,“释迦牟尼佛已经入灭一千多年了”,老修行就说,“那我就再入定等弥勒佛出世吧,等弥勒佛出世后帮弥勒佛弘扬佛法”。玄奘法师说,“算了,到弥勒佛出世的时候你又错过了。既然是要弘扬佛法,那你就干脆帮助我弘扬佛法吧,我现在到西天取经去,你现在身体已经朽了,你就到东土转世等我,我取经回来就找你。”这老修行就到东土重新转世,就是窥基法师。窥基法师当时就是修的灭尽定。灭尽定与无想定是不同的,说,如果没有第七识染污意的话,这两种定就成一样的了。灭尽定就是使与第七识相应的烦恼法也不现行了。根本没有第七识的话,不就麻烦了~~

  谓无想定染意所显,非灭尽定;若不尔者,此二种定应无差别。

  “无想定”是只灭前六识相应的心、心所,他是得到了色界第四禅,得了第四禅的时候,他厌恶“想”,他就把这个“想”灭掉了,想灭掉想,就得把前六识都灭掉,都不让现行,他们把这就当成了涅槃境界。当然了,这只是他自认为的涅槃,实际上这不是,在这时候其实第七末那识染污意还存在。第七末那识染污意存在,则萨迦耶见,我慢,我爱,无明的情况还有。“染意所显”就是说染污意还在,那根本还不是清净的涅槃。“非灭尽定”,无想定不是灭尽定,“灭尽定”小乘圣者所修,得灭尽定者至少得是三果罗汉,四果罗汉当然更能入这灭尽定了。这些圣者在这儿休息一下,所以他把内心的识灭掉,不让现行。圣人是无我的,这些修灭尽定者当然也是,他的染污意没有。这就是无想定与灭尽定的差别:一个有染污意,一个没有。“若不尔者,此二种定应无差别”,要不是这样,根本没有第七识染污意,这二种定就没有差别了。

  又无想天一期生中,应无染污成过失故,于中若无我执我慢。

  这是第五个理由。“无想天”,刚才已经说过了无想定,当无想定修好之后,这个人因为修无想定,就生到无想天了。到了无想天之后,如果没有染污意的话,“一期生中,应无染污成过失故”,没有染污意,他在生到无想天上的五百大劫之中(生到无想天寿命最长是五百大劫,下品无想定则不到五百大劫),就应该没有染污心,要是没有染污心,没有我见、我慢、我爱、我痴四种烦恼,他就是一个圣人了,这当然是说不过去的。“于中若无我执我慢”,指在一期生命的五百大劫之中,他要是没有我见、我慢、我爱、无明,那就和圣人的灭尽定一样了,这是不对的。所以必须得建立染污意第七末那识,这才能把它们分别开来。

  又一切时我执现行现可得故,谓善、不善、无记心中;若不尔者,唯不善心彼相应故,有我我所烦恼现行,非善无记。

  这是第六个理由。“又一切时我执现行现可得故”,我们在没有修学圣道证得果位的时候,一直是有我执的。到我们证得果位了,比如说证得初果了,在圣道现前的时候,也就没有我执了。在圣道不现前的时候,还是有我执的。也就是说,凡夫是一直有我执的,这我们都能觉察得出。“现可得故”就是现在就可以认识到。“谓善、不善、无记心中”,当我们作善事儿的时候、作不善事儿的时候、作无记事儿的时候,当我们作善事儿的时候,我们就起的善心,作不善事儿的时候,就起的不善之心,作无记事儿的时候,就起的无记心。当我们作善事儿的时候、作不善事儿的时候、作无记事儿的时候,我们都是有我执的。“我在作善事”,“我在作不善事”,这还是分别心。凡夫都是这样子的。既然这样子,就说明了我们有染污意,这就是有染污意的证明,要是没有染污意的话,第六意识是会间断的,可为什么我们的我执一直有呢?“若不尔者”,要是没有第七染污意末那识的话,那么就应该“唯不善心彼相应故”,就应该只有在作不善事儿,起不善心的时候才有我执相应,因为不善心才是染污的。这就是“一切时我执现行”,凡夫都是这样的,要是没有第七识,只有第六识的话,第六识是不能“一切时现行”的,因为第六识本身就会间断,比如极度闷绝。要是没有第七识染污意,就应该在起不善心的时候才有我执相应,因为不善心本来就是烦恼,“非善、无记”,不能在善心起的时候、无记心起的时候,烦恼法来相应。

  是故若立俱有现行,非相应现行,无此过失。

  所以你只有承认末那识染污意,不承认是不行的。 “若立俱有现行”,“俱有”是俱时而有,就是说,在你作善的时候有,作不善的时候也有、作无记的时候也有,有什么?我执!接着的这个“相应现行”,“相应现行”的意思是指行善的时候只有善心所来与之相应,行不善的时候只有烦恼心所来与之相应,不能混淆。因为是俱有现行,而不是相应现行,所以染污意自然得存在。只有是俱有现行的时候,才是染污意,要是相应现行的话,就是第六意识了。看第六意识,在作功德的时候,烦恼法就不来现行,当作恶的时候,善心所也现行不了。

  因为这六个理由,所以第七末那识染污意必须存在。下边儿无著论师用了几句颂子来把这六个理由概括了一下。

  此中颂曰:

  不用说了。

  若不共无明及与五同法训词,二定别无皆成过失

  “若不共无明”是第一个理由。“及与五同法”是第二个理由。“训词”就是训释词,意以思量为义,这是第三个理由。“二定别”,这是无想定和灭尽定的差别,这是第四个理由。“无皆成过失”,要是没有第七末那识染污意,这四条都成过失了。

  无想生应无我执转,成过我执恒随逐一切种无有。

  “无想生”是指第五个理由,就是说,修无想定的人生到无想天之后,在他的一期生命中,“应无我执”,“转”是生起,就是说,生到无想天的人就应该没有我执生起,要是没有染污意的话,确实就没有我执生起。这就不对了。“我执恒随逐,一切种无有”,这是第六个理由。凡夫的我执是一直随逐着有情的,“一切种”,就是善心、恶心、无记心里,都有我执的随逐。要是没有第七末那识,我执想一直随逐,就是不可能的。

  离染意无有二三成相违无此,一切处我执不应有

  这第三个颂是把前面六种过失,分了分类,是分成了三类。“离染意无有,二三成相违”,这是一类,说,要是没有了第七末那识,“离”就是远离、没有。“染意”就是第七末那识、染污意。要是没有了第七末那识,会怎么样呢?就没有那“二”个的存在。也就是说,要是没有末那识,第一条理由不共无明和第二条理由五同法就不能够成立。“三成相违”是指第三条理由训释词、第四条理由无想定和灭尽定的差别、第五条理由无想天中染污意问题,这三个就也有矛盾,也说不过去了。指与圣教相违。“无此,一切处我执不应有”,要是没有第七末那识,“无此”就是没有末那识;“一切处”就是指作善、作不善、作无记。这一句就是说,要是没有末那识染污意,那么就不应该是一切处有我执,也就是说,要是没有染污意,当你作善的时候就没有我执,但是我们在作善的时候也是有我执的,这个我们都觉察得到。“二”、“三”、“我执不应有”,这就是三类。前二条是一类,接下来的三条是一类,最后的一条是一类。

  真义心当生常能为障碍俱行一切分谓不共无明

  这最后一个颂子,把不共无明又说了说。“真义”指真理。“心”,指觉悟真理的无分别智,说这个无分别智是应该生起的,凭它来觉悟真理的。“常能为障碍”,本来无分别智要来觉悟真理,但是一个东西老来障碍无分别智的生起,使我们一直在流转生死。“俱行一切分”,说,这个障碍无分别智生起的东西,你行善时他活动,你行不善他也活动,你行无记他还活动,这个东西是什么呢?“谓不共无明”,这个东西就是不共无明。

  此意染污故,有覆无记性,与四烦恼常共相应。

  这是说染污意的性类。性类有三,善、恶、无记,无记又分有覆无记、无覆无记,这样呢,就成了四类。现在说末那识染污意属于这四类的哪一类。“此意染污故,有覆无记性”,一开始就先说了,它是属于有覆无记性这一类。“覆”就是障碍圣道。为什么呢?就因为它与我见、我爱、我慢、我痴四烦恼一直相应着。

  如色无色二缠烦恼,是其有覆无记性摄

  既然末那识与四烦恼常俱,为什么不是恶性,而是有覆无记?下边儿无著论师举了个例子来说明,说,比如色界天、无色界天,这两个地方的众生,他们的内心也有烦恼,这句长行中说是“缠烦恼”,“缠”就是拿绳捆捆,绑住,也就是“系”,“系”是比较正规的语言。色界天、无色界天众生也有烦恼,但他们有烦恼也不能说是恶,只能说是“有覆无记”,我们这儿是欲界,欲界众生的烦恼就是恶,但色界、无色界不能。为什么呢?

  色、无色缠为奢摩他所摄藏故;此意一切时微细随逐故。

  为什么色界天、无色界天的烦恼不能说是恶呢?就是因为色界天、无色界天的烦恼,能够被他们“奢摩他”的力量“所摄藏故”,所镇伏。“奢摩他”就是定、止。也就是说,虽然色界天、无色界天的烦恼也是烦恼,但他们禅定的力量很强,烦恼能够被折伏,以至于烦恼特别不明显。所以不能说他是恶,虽然不能说它是恶,但它毕竟是烦恼,总不能说是善吧~~于是只能说它是无记的,只要是烦恼,烦恼就障碍圣道,所以是有覆无记。而末那识染污意呢?它也是有烦恼的,“四烦恼常俱”,三十颂中的一句颂子。虽然有四烦恼常俱,但末那识太微细了,微细得你觉察不到它,它这么微细,随逐它的四烦恼也就特别地微细,就因为太微细了,所以不明显,所以不能说它是恶,当然也不能说它是善,也就只能说它是有覆无记性。

  说,阿赖耶又叫心,书本第四页上说,“此亦名心,如世尊说,心、意、识三”,心意识三个名字虽然有时候混用,实际上严格来说还是不一样的。就说了说意、识,当然主要是说了说意。因为识是指前六识,这是人们都能觉察到的,不用怎么说。意是指第七识,心是指第八识。大乘建立第七识、第八识,所以得说说。意已经说过了,是第七识,下边儿正儿八经说心,心才是指阿赖耶的。

  心体第三,若离阿赖耶识,无别可得。是故成就阿赖耶识以为心体,由此为种子,意及识转。

  “心体”就是心的体性。“第三”是顺序,倒着数,第一是识,第二是意,第三就是心。意和识都是有体性的,意是末那识,识是前六识,心就是阿赖耶。要是没有阿赖耶,就没有别的心体了,所以就成立阿赖耶来作为心体。就是说,心这一个名字,所指的体性就是阿赖耶识。“由此为种子,意及识转”,阿赖耶不单单是心的体性,它对于“意”和“识”来说,也是很重要的,意也好,识也好,都得以“心”为种子才能生起的。就是说,“心”是种子,“意”、“识”是现行。

  何因缘故亦说名心?

  第八识叫阿赖耶不是挺好吗?为什么又要叫心呢?

  由种种法熏习种子所积集故。

  这一句话就说了,“心”就是“积集”的意思,心就有积集的功能,阿赖耶有积集的功能,正因为它有这个功能,所以我们叫它心。也就是说,当我们叫它心的时候,就是在强调它的积集功能。它有积集的功能,它积集什么呢?这句长行中说是积集“种种法熏习种子”,这很明白,它积集的是种种法所熏习的种子。它就是积集这个的。“种种法”就是指善法也好,恶法也罢,无记法也行。“种子”是譬喻我们心里的活动,这前七转识的活动,被阿赖耶识积集。种种法的熏习,就有种种法的种子,这些种子就是心来积集的,也就是阿赖耶识来积集的。也就是说,阿赖耶识是所熏,前七转识是能熏。阿赖耶识、心是能积集,种种法的种子是所积集,就因为有积集的功能,所以把它称为“心”。“熏习”是很重要的概念,简单来说就是,它们互相有影响。具体的解释后边儿再说。种子是什么?其实就是无始以来所形成的种种人生经验。

  这里说了阿赖耶、阿陀那、心三个名字,虽然说东西只有一个,但叫不同的名字则表示不同的重点儿、不同的侧面,叫阿赖耶时主要是体现在八地以前被当成我;叫阿陀那主要是体现它摄持色身、使根身成为活的生命体,使各感官生起觉;叫心的时候主要体现它是无量现行法所熏种子的积集处。

  复次,何故声闻乘中不说此心名阿赖耶识,名阿陀那识?

  心、意、识大小乘佛法里都有,但把“心”解释成积集一切种子等,这种解释法在小乘中没有。在小乘中没有把心说成阿赖耶(藏)、阿陀那(执)的,没有说他们是同一体,甚至阿赖耶的名字也很少出现,至于阿陀那这个名字,则就干脆没有出现过。现在大乘这么说了,就得给出个理由来。

  由此深细境所摄故。

  这一句话对应的实际上就是《唯识三十颂》中的“不可知”三个字儿。就是说,阿赖耶太深奥了、太微细了,所以佛陀在小乘教中只说了一下心这个名字,并没有给说阿赖耶、阿陀那这层意思。

  所以者何?

  为什么佛对小乘不说呢?

  由诸声闻,不于一切境智处转,是故于彼,虽离此说,然智得成,解脱成就,故不为说。

  就是说,因为小乘不需要。小乘人不发无上菩提心(其实不是不发,而是他把自己所发的出离心当成了菩提心),他根本发不起无上菩提心。他不能成佛,他只能入无余涅槃。这些人呢,“不于一切境智处转”,就是说,他们不去广度众生,当然也就用不着去通达无量无边的佛法,当然他就不需要一切种智。“一切境智处”就是一切种智,就是通达一切法的智慧。佛的一切种智,是通达一切佛法,通达一切众生的根性,通达一切众生的烦恼,通达一切众生何因缘得解脱等等。这一切都通达了,就是“于一切境智处转”。但小乘人,是不用成就一切种智的,所以佛对这小乘根性众生,就不说这大乘阿赖耶法门,不用再给他们说阿赖耶就是心,一切种子识就是心。“虽离此说,然智得成”,说,佛虽然没有为他们说阿赖耶识法门,但是他们学习四谛、修学四念处等,他们也可以得到他们想要得到的解脱,“解脱成就”,小乘人也可以消灭分段生死,可以入无余涅槃,这就已经达到他们的目的了,“故不为说”,所以佛没有为他宣说阿赖耶识法门。

  若诸菩萨,定于一切境智处转,是故为说。

  若是对于发无上菩提心的菩萨,他们要得无上菩提,要普度一切众生,这就需要阿赖耶识法门。“是故为说”,所以佛要为诸菩萨说阿赖耶识法门,给他们说阿赖耶识就是心,又叫阿陀那等。

  若离此智,不易证得一切智智。

  要是不了达这阿赖耶识,那就不能够成就这通达一切境的智慧。“不易证得一切智智”是说,菩萨虽然发了无上菩提心,但是他不容易成就佛的一切种智,只有凭阿赖耶识这个法门,才可以。

  这里我补充一点儿,有几个名词,知道一下。一切智、道种智、一切种智、一切境界智、一切智智。一切智是指二乘知一切法的总相智;道种智是菩萨知一切法差别相的智,即后得智;一切种智指通达一切法的总相、别相智,是修道断惑的智,即根本智,又称一切境界智;一切智智是佛的圆满大智。

  复次,声闻乘中亦以异门密意,已说阿赖耶识。

  这是说实际上佛对二乘人也暗示过阿赖耶,当时佛是“异门密意”而说的。“异门”就是不同的门、不同的方式,或者说,是以不同的能诠名来诠表同一个所诠对象。“密意”就是不明明白白地说,只是约略提示,轻描淡写地提到了。佛陀这种说法方式对于程度高的人一样可以听得懂。佛用这种说法方式是因为对程度高的不得不说,但又不能增加那一部分程度不够的听众的虚妄分别。佛为声闻乘说法时是将异门和密意结合起来,为能回小向大众生而隐密的用不同能诠名而说。有人也可能这么说,既然佛在声闻乘中就“异门密意”地说到了阿赖耶,你无著凭什么又说阿赖耶教法比小乘殊胜呢?是这么回事儿,佛在声闻乘中异门密意说了阿赖耶,但那不是对定性声闻说的,而是为不定性说的,所以,拿这“在声闻乘中就说了阿赖耶”恰恰可以证明阿赖耶教法殊胜。

  如彼增一阿笈摩说:世间众生,爱阿赖耶,乐阿赖耶,欣阿赖耶,喜阿赖耶;为断如是阿赖耶故,说正法时,恭敬摄耳,住求解心,法随法行:如来出世,如是甚奇希有正法,出现世间。

  “增一阿笈摩”就是增一阿含,我们现在说阿含有增一阿含、中阿含、长阿含、杂阿含。无著论师说增一阿含中有这样的话,但你现在不用在我们的增一阿含中找,我们汉本增一阿含中没有这话,据《成唯识论》中说,是一切有部的经典中有这样的话,其他部派的增一阿含中没有。在增一阿含经中就说到,说“世间众生,爱阿赖耶,乐阿赖耶,欣阿赖耶,喜阿赖耶”,在这经中只说阿赖耶,没有说阿赖耶识。“爱阿赖耶,乐阿赖耶,欣阿赖耶,喜阿赖耶”,世亲论师说,“爱”是总说,下边儿的乐、欣、喜是分说。“爱”就是觉得这阿赖耶很可爱,离不开了。“乐阿赖耶”是指现在世爱阿赖耶;“欣阿赖耶”是指过去世爱阿赖耶;“喜阿赖耶”指未来世爱阿赖耶,总之,一直爱阿赖耶。也有人这么说,说爱阿赖耶是指胎生者,乐阿赖耶是指卵生,欣阿赖耶是指湿生,喜阿赖耶是化生。这也没关系,愿这么说就这么说好了。“为断如是阿赖耶故”,因为众生爱、乐、欣、喜着这阿赖耶,所以流转生死而不得解脱,我们为了解脱,就要断这个阿赖耶,不要对它产生爱、乐、欣、喜。注意,是断对阿赖耶的爱、乐、欣、喜,不要搞错了,要是说阿赖耶,只有“转(识成智)”而没有“咔”,把它给断掉。“故说正法时,恭敬摄耳,住求解心,法随法行”,“说正法”是指佛在宣说,下边儿的“恭敬摄耳”等是指众生。“恭敬”指恭敬心,对佛的恭敬、对法的恭敬。“摄耳”指专心地听法,心不散乱。“住求解心”,内心一直要安住在希求解脱的心情上,要以这样的心来听法。“法随法行”,前面这个“法”就是圣人所证悟的法。“随法行”就是随顺圣者教导给你的法而修行,也就是你的行为要与圣者所教导的一样,这样你才能够证道,你要是违背圣者的教导,那就不是随法行了。也就是说,圣者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,不要自作主张。有些人不是圣者让作什么就作什么,而是根据自己的修行经验而进行取舍的,这不对!“恭敬摄耳”是闻。“住求解心”是思。“法随法行”是修。这样闻、思、修三学就完备了。“如来出世,如是甚奇希有正法,出现世间”,佛为了断灭众生的执著,所以为众生宣说正法。听法的人,为了断灭对阿赖耶的误执,所以在佛说法的时候“恭敬摄耳,住求解心,法随法行”,这样他就感觉到,如来出现世间,演说正法,是很难得的,佛要是不出现,则根本就听不到这样的正法。

  于声闻乘如来出现四德经中,由此异门密意,已显阿赖耶识。

  在《如来出现四德经》里面,已经说到了阿赖耶,《如来出现四德经》就是增一阿含中的一部小经,刚才说的爱阿赖耶、乐阿赖耶……这一段经文就是《如来出现四德经》里面的。也就是说,释迦牟尼在声闻乘中间实际上已经说到了阿赖耶,只不过是没有详细给说而已。

  于大众部阿笈摩中,亦以异门密意,说此名根本识,如树依根。

  刚才引用了有部增一阿含中《如来出现四德经》来证明,现在又拿了大众部阿笈摩,到下边儿还有化地部的说法等,反正就是说各部都有。有部说到了阿赖耶,大众部也说到,不过大众部经典中不是叫阿赖耶,而是说它叫根本识。“根本识”是指它是前六识的依止处。“如树依根”,前六识依止这根本识,就象树依止于根一样,要是没有根,树就不得活了,要是没有根本识,前六识就不能起现行了。就是说,大众部说的“根本识”,其实就是阿赖耶识,只不过是名字不同罢了。这就是“以异门密意,说此名根本识,如树依根。”

  化地部中,亦以异门密意,说此名穷生死蕴。

  这是化地部的说法,在化地部其实也说到了阿赖耶,不过他用的名字是“名穷生死蕴”,他说的“穷生死蕴”实际上就是阿赖耶。在化地部经典中,这个“蕴”有三种:一念顷蕴、一期生蕴、穷生死蕴。“一念顷蕴”就是指我们现在现行着的色、受、想、行、识,他们是刹那生灭的。“一期生蕴”是指在这一期生命之中,这一期生命就是几个月、一年、到几十年、好多年等,有些小生命寿命很短,有些有情的寿命很长,这不一定,和这一期生命共存亡的叫一期生蕴。“穷生死蕴”是指有情的寿命虽然有限,但它得一直到你得了无学道才尽,这就是穷生死蕴――只要你在生死中流转,它就一直与你相伴。

  有处有时见色心断,非阿赖耶识中彼种有断。

  说,化地部说的穷生死蕴就是阿赖耶识。“有处有时见色心断”,这一句话实际上是“有处见色断、有时见心断”,“有处”,指的是无色界,在无色界的众生,他的生命体中没有色,没有地、水、火、风的组合,物质的生理组织断了。“有时”是指无想定,无想定是色界第四禅里的,说,入了这无想定的时候,六识就断了,这断是不起现行的意思。眼识、耳识、鼻识、舌识、身识、意识,这六个识都不活动了。不过,无色界众生的色身没有、无想天众生的心识没有,可不是阿赖耶识里的种子没有了,种子还是有的,因为种子还有,所以说当你从无色界到欲界、色界的时候,你的色身就又有了,当你从无想定出来的时候,六识就又活动了,这就是“非阿赖耶识中彼种有断”。也就是说有时有处色、心断,但换个时间、换的地方色、心就又有了,这就是因为种子还在,它断的只是现行而已。一切种子就是阿赖耶。

  如是所知依,说阿赖耶识为性,阿陀那识为性,心为性,阿赖耶为性,根本识为性,穷生死蕴为性等;由此异门,阿赖耶识成大王路。

  这是对前边儿的说法的总结,说这所知依,也就是“无始时来界”的“界”,把阿赖耶识说成他的体性,把阿陀那识说成他的体性,把心说成他的体性,把阿赖耶说成他的体性,把根本识说成他的体性,把穷生死蕴说成他的体性等等,这在经典中都说过。把阿赖耶识说成他的体性,把阿陀那识说成他的体性,把心说成他的体性这是大乘佛教中说的。把阿赖耶说成他的体性,把根本识说成他的体性,把穷生死蕴说成他的体性等是小乘中说过的。长行中还有一个“等”字儿,就是指正量部的“果报识”,上座部分别论者的“有分识”之类的。“有分识”的“有”就是三界:欲界、色界、无色界;“分”就是因。说这个识是普遍的,是三界之因。也就是阿赖耶识了。“由此异门,阿赖耶识成大王路”,有这么多的理由,是完全可以证明阿赖耶的。“成大王路”就是指理由很充足,不容否定。大王路当然是很坚固、很宽阔的了,没有障碍(即没有否定的理由)。接下来是无著论师纠正了一些错误的说法。

  复有一类,谓心意识义一文异。是义不成。

  刚才说阿赖耶识是大王路,建立阿赖耶识的理由是很充足的,你不能指望所有人都同意自己,永远没有100%的,所以还是有些人提出了不同的看法,只要有人提出来,你就得给解答一下。“复有一类”,就是说有些人这么说,还有这样的一些人。“谓心意识义一文异”,他们说,心、意、识这三个名字,他们所诠显的根本就是一回事儿,只不过是在文字上叫心、叫意、叫识,意思其实是一样的。无著论师当然不同意这说法了,说,“是义不成”,这说法是不对的,为什么不对呢?

  意识两义差别可得,当知心义亦应有异。

  前面已经说过,“意”有等无间灭意和染污意两种,而“识”是了别性,就是前六识,在《唯识三十颂》中有一句,“了别于自境界识”,这是韩老译本中的句子,前六识各自了别自己的境界,谁也别帮助谁,你根本就帮不了别人。各扫自己门前雪,休管他人瓦上霜。说,意和识它们两个所诠显的道理不一样。既然意和识不一样,你却说心、意、识三者一样,这对吗?当然不对!既然你说的不对,所以说“当知心义亦应有异”,也就是说,心与意、与识也应该不一样,它也应该有它自己的所诠义。

  复有一类,谓薄伽梵所说众生爱阿赖耶,乃至广说,此中五取蕴说名阿赖耶。

  无著论师把用“义一文异”来否认有阿赖耶识的小乘论师说倒了,又有一个小乘论师来说话了。说,你用大乘义理来解释增一阿含不是行的,这方法不对。“复有一类”,又有一些人这样说,“谓薄伽梵所说众生爱阿赖耶,他们说佛在增一阿含里所说的“众生爱阿赖耶、乐阿赖耶、欣阿赖耶、喜阿赖耶”,乃至于广说的,佛在那儿说的阿赖耶不能象你大乘这样的解释。增一阿含里说的阿赖耶,实际上应该是指我们众生的五取蕴,五取蕴就是色、受、想、行、识,这才是一切众生的爱着处。我们所说的了生死就是要把这色、受、想、行、识给消灭掉。对于这种说法,无著论师到下边儿再破。

  有余复谓贪俱乐受名阿赖耶。

  又有人说,“贪俱乐受名阿赖耶”,“乐受”是三受之一,或者五受之一,三受就是苦受、乐受、舍受,要是再加上忧受、喜受就是五受。“贪俱乐受”则是指对乐受的贪爱,贪是能爱,乐受是所爱,能爱与所爱同时就叫作“俱”。这贪俱乐受就是阿赖耶。“贪俱乐受”当然和五取蕴关系很铁,因为贪爱乐受,所以爱着五蕴。

  有余复谓萨迦耶见名阿赖耶。

  还有人说这个萨迦耶见就是阿赖耶。萨迦耶见就是我见,认为五蕴里一定有我,然后去爱这个我。现在人家就说,这个我见就是阿赖耶,根本就不是你大乘的那么个说法。下边儿无著论师要来破斥了。

  此等诸师,由教及证,愚阿赖耶,故作此执。

  “此等诸师”,你们这些人。“由教及证,愚阿赖耶”,你们所学的阿含教典,佛在里边儿没有给你们说清楚阿赖耶识的道理。你们对佛法的领悟,都没有达到一定的程度,所以你们对阿赖耶识的道理不明白。佛没给你们说清楚,你们自己也没有领悟对,所以“愚阿赖耶”,愚阿赖耶就是说,对阿赖耶识识的道理有误解。“故作此执”,所以有这样那样的执著,比如说五取蕴就是阿赖耶,比如说贪俱乐受是阿赖耶,比如说萨迦耶见是阿赖耶等。

  如是安立阿赖耶名,随声闻乘安立道理,亦不相应。

  你们这样的说法,把五取蕴说成阿赖耶,把贪俱乐受说成阿赖耶,把萨迦耶见说成阿赖耶,即使用小乘的道理来说,也是不对的,与阿含教义也是相违的。

  若不愚者,取阿赖耶识安立彼说阿赖耶名,如是安立则为最胜。

  “若不愚者”,就是指教、证都好的、都对的,教就是指对教义的领悟,证是指修行的境界。要是这样的人,则一定把阿赖耶解释成我大乘说的这样。把阿赖耶解释成我大乘这样的,这样才是最殊胜的、最圆满的、最正确的。

  云何最胜?

  为什么我说我这说法才是最殊胜的呢?

  若五取蕴名阿赖耶,生恶趣中一向苦处,最可厌逆,众生一向不起爱乐,于中执藏不应道理,以彼常求速舍离故。

  要说我大乘的解释法的殊胜之处,我就先说说刚才你们这几位的说法的错误之处在啥地方。第一个先来说说把五取蕴当阿赖耶识的错误在哪儿。阿赖耶识是普遍的,一切众生都有。比如说我生到了恶道中,那可是连一点儿的快乐也没有,“一向苦处”就是一直是苦,连一点儿的乐也没有。生到了这样的地方,那是“最可厌逆”的,我一点儿也不喜欢,“一向不起爱乐”,对于这五蕴我可不爱乐,那么你说五取蕴是爱乐处对吗?不对吧~~也就是说,阿赖耶应该是一切众生都爱执的,但五取蕴不是一切众生都爱执的,它只有一部分众生爱执,生到地狱里的众生,“以彼常求速舍离故”,时时希望赶快脱离这苦恼的五取蕴,哪里还有爱着呢?“于中执藏不应道理”,所以说你的说法不对,不应该说五取蕴是爱着处,是阿赖耶识。

  若贪俱乐受名阿赖耶,第四静虑以上无有。具彼有情常有厌逆,于中执藏亦不应理。

  这是对“贪俱乐受是阿赖耶”的破斥。说在第三静虑以上根本就没有这贪俱乐受,这贪俱乐受是欲界众生,以及色界的初禅、二禅、三禅有的,但第四静虑以上者就没有这贪俱乐受了。如果说贪俱乐受是阿赖耶识的话,那么得了四禅以上的众生怎么办?他们没有贪俱乐受,他们不就没有阿赖耶识了~~这不合理。

  若萨迦耶见名阿赖耶,于此正法中信解无我者,恒有厌逆,于中执藏亦不应理。

  这是破把萨迦耶见说成阿赖耶识的。“于此正法中,信解无我者”,就是指修行佛法者,在这些修行者中间,有些人对于无我的道理已经有了绝的信心,只不过是还没有证悟,这就是加行位修行者。这些修行人,他们常常修无我观,“恒有厌逆”,他们对于我执是厌患的,既然他们没有我执、没有萨迦耶见,是不是他们就没有阿赖耶识了~~“于中执藏不应道理”,所以说,把萨迦耶见当成阿赖耶识是不对的。阿赖耶识是相似相续的、流转的、前后很密切的,但是它不是我。我是独立存在,它不依靠旁的,但阿赖耶识是要依靠旁的的,前边儿说过的,阿赖耶与前七识是互相依存、互为因缘的。你所认为的我,跟阿赖耶识有差别:你所认为的我实际上根本不存在,一点儿影子都没有的。萨迦耶见是一种能执著的,阿赖耶识是被执著的,但能执著和被执著在这儿不相合。

  阿赖耶识内我性摄。

  阿赖耶识到底是什么呢?首先,他非常微细,凭前六识是不能觉知的。前边儿说过的,第七识执第八识的见分为我,它是内我。实际上它不是我,他也是因缘生法,也不是有真实性的。

  虽生恶趣一向苦处求离苦蕴,然彼恒于我爱随缚,未尝求离。

  众生虽然说生到了一直是苦的恶趣,他需求脱离这令他苦恼的五蕴,但在内心深处还时时爱着“我”,这种系缚还是不曾求离的,他没有一刻要远离这种执著,从来就没有想过要离开这我执。也就是说,众生是要远离恶道的苦蕴,但恶道的苦蕴只是前六识觉知的境界,所以,对于前六识不觉知的阿赖耶识,他根本就没有厌离。因为他没有厌离这阿赖耶,所以不得解脱。

  虽生第四静虑以上,于贪俱乐恒有厌逆,阿赖耶识我爱随缚。

  有些修行人他到了色界第四静虑以上,他对贪俱乐受倒是“恒有厌逆”,可是他的第七末那识还是爱着阿赖耶识,这个我爱还是随时系缚着他,他还解脱不了。生到色界四禅以上,这还是第六意识的境界,所以他对阿赖耶识还是有我爱的。

  虽于此正法信解无我者厌逆我见,然于藏识我爱随缚。

  虽然我们佛教徒对于正法里说的无我的道理,心里是信解了,也一方面修止观、修无我观,厌逆这我见,但是对于阿赖耶识这我爱还是随逐系缚。

  是故安立阿赖耶识名阿赖耶,成就最胜。

  这样,五取蕴、贪俱乐受、萨迦耶见都不够格是阿赖耶识,只有我们大乘说的阿赖耶识才是真正的阿赖耶识,这才是对的、殊胜的、圆满的。前边儿都是从圣教中成立阿赖耶的,接下来开始从道理上来成立阿赖耶识了。

  如是已说阿赖耶识安立异门。安立此相云何可见?

  根据佛陀的圣教量是可以建立阿赖耶识的,按陈那论师的说法,即使是佛陀所说的,也必须得符合现量、比量,能够凭现量、比量来验证这才行。下边儿的道理上成立阿赖耶实际上就是用比量来成立。“安立此相云何可见?”阿赖耶识的体相究竟是什么样子?我们怎么可以觉察得到呢?

  安立此相略有三种。

  阿赖耶识的体相,有三种不同。“安立”就是假安立。说本来就有阿赖耶,我们来给取个名字,这个名字是我们假安立的。这个意思要搞对。“相”是表现出来的,我们就根据这三种“相”来认识阿赖耶的。

  一者、安立自相,二者、安立因相,三者、安立果相。

  一是自相,二是因相,三是果相。在《唯识三十颂》中就说过。下边儿有解释。

  此中安立阿赖耶识自相者,谓依一切杂染品法所有熏习为彼生因,由能摄持种子相应。

  先说阿赖耶识的自相。自相就是它本身的相貌。阿赖耶识实在是非常微细,论文上说,“谓依一切杂染品法所有熏习”,这个呢,其实就是现行熏种子。“杂染品法”实际上就是我们这些凡夫由虚妄分别心而造的惑、业、苦之类,也可以说,这杂染品法从本质上说就是我们的虚妄分别,或者说,就是世界上所有的东西、我们现在认识到的一切。这杂染品法的熏习就是我们的虚妄分别心在不断地活动,它的活动影响到阿赖耶识,这影响就是熏习,一熏习,就在阿赖耶识里留下了印象,这就是种子。这一个过程:虚妄分别心一活动就留下种子――叫作熏习。虚妄分别就是我们的意识分别。就是说阿赖耶识里的种子是依一切显性杂染品法的熏习而有的,不是凭空而来的。接着的“为彼生因”是种子生现行,指现行熏成的种子就是一切杂染品法生起的亲因缘。也就是说,一切显性现行法都有生因,不是无因而生的。这样呢,现行熏成种子,种子生成现行,这么一个互相熏习的过程就是阿赖耶识的自相。“由能摄持种子相应”,为什么现行会熏成种子,种子又能够生成现行呢?就是因为阿赖耶识“由能摄持种子相应”,“摄”是能接受,“持”是能保持。也就是说,因为阿赖耶识它有摄持种子的功能,与这个功能相应的就可以说是阿赖耶识的自相,不能相应就不是,前六识不能与摄持种子的功能相应,它就不是阿赖耶识的自相。这就说明了我们现在的所为,就是我们的虚妄分别心在阿赖耶识里熏成种子,这种子又生出虚妄分别心来,我们现在就干了这么一件事儿,别的什么都没干。

  此中安立阿赖耶识因相者,谓即如是一切种子阿赖耶识,于一切时与彼杂染品类诸法现前为因。

  这是阿赖耶识的因相。在《唯识三十颂》中有“初阿赖耶识,异熟一切种”,那个“一切种”就是因相。现在无著论师在这里就说了,说因相就是“谓即如是一切种子阿赖耶识”,也就是一切法的种子的阿赖耶识,阿赖耶识就是种子的综合体,我以前一直把阿赖耶识说成种子流,这是一样的。这阿赖耶识要“于一切时与彼杂染品类诸法现前为因”,“一切时”就是随时,随便啥时候,过去、现在、未来都一样。“彼杂染品类诸法”就是有漏的诸法。说,阿赖耶识和彼杂染品类诸法在一起,受这杂染法的熏习。然后呢?“现前为因”,就是说,当一切杂染品类诸法要现行的时候,这一切种子识来作为它的因。也就是说,因为有阿赖耶识,所以一切杂染法才能现行。我现在正在念佛,忽然出现了一念贪心,这贪心为什么会现行?就是因为阿赖耶识里有贪的种子。一个无恶不作的坏蛋,也会冷不丁地生出一念善心来,这也是因为阿赖耶识里有善的种子。只要阿赖耶里有种子,相应地某法就会现行。

  此中安立阿赖耶识果相者,谓即依彼杂染品法无始时来所有熏习,阿赖耶识相续而生。

  这是果相。果相是啥呢?“谓即依彼杂染品法无始时来所有熏习”,虚妄的分别心,无始以来一直在熏习着这阿赖耶识,使得“阿赖耶识相续而生”,“相续”是相似相续,可不是一成不变的相续,这就是阿赖耶的“果相”。刚才老说熏习,到底什么是熏习?下边儿就说了。

  复次,何等名为熏习?熏习能诠何为所诠?谓依彼法俱生俱灭,此中有能生彼因性,是谓所诠。

  “复次,何等名为熏习?”啥样儿才是熏习呢?“熏习能诠”,熏习这个名词,他是能诠显、能有所表示的。“何为所诠?”他所诠显的是什么呢?能诠是指名,所诠是指义。熏习这个能诠名所诠的义呢?“谓依彼法俱生俱灭,此中有能生彼因性,是谓所诠”,“依彼法俱生俱灭”的“彼法”是指阿赖耶识和与阿赖耶在一起的一切杂染品类诸法。阿赖耶识是所熏的,一切品类杂染诸法是能熏习的。“俱生俱灭”就是指阿赖耶识和杂染品类诸法一起“俱生俱灭”。“俱”就是同时地在那里,不能有前后的差别。“生、灭”是说他们都是无常变化的,阿赖耶识刹那刹那的生灭变化,一切杂染品类诸法也刹那刹那生灭变化的。因为杂染品类诸法与阿赖耶识一起俱生俱灭,所以“此中有能生彼因性”,说,阿赖耶识里就有了“能生彼因性”,“能生彼因性”就是指能生起彼杂染诸法的功能性。“是谓所诠”,这就是“熏习”的这个名词所显示的义,这就是熏习的意思。熏习就是我们的虚妄分别心与阿赖耶识俱生俱灭,一直在一起,一刻也不分离,只要前七转识一动,同时就熏习阿赖耶识,虚妄分别心怎么动,就怎么熏习,这记录是十分的真实,一点儿也不出错、一点儿也不隐藏,咱们中国叫它什么?叫三尸神不是?或者是三焦神,我记不清了,佛经上有些地方不说阿赖耶而说善恶童子,也是这意思。自己的虚妄分别心对于阿赖耶识来说,是一点儿也不隐藏的。没有办法能造伪的,没有办法能隐藏的。这个“俱生俱灭”是最重要的了,它有两个要点儿:一、同时俱有的,二、无常生灭的。

  如苣蕂中有华熏习,苣蕂与华俱生俱灭,是诸苣蕂带能生彼香因而生。

  这是无著论师来举了一个例子,说,比如“苣蕂中有华熏习”,“苣蕂”就是胡麻,可以榨油,现在有人就给说成芝麻,也没关系。这儿举苣蕂出来,这是印度的一个风俗习惯,印度天热,人们要擦防晒油,当时的防晒油就是用苣蕂作的,是把苣蕂和花放在一起,埋在地下,等一段时间这花烂了之后,把苣蕂和烂花在一起压油,用这油来作防晒油。如果没有花而只用苣蕂的话,这防晒油就没有香味儿,把苣蕂和花放在一起,花的香味就熏到苣蕂上了。“苣蕂与华俱生俱灭”,我们是把苣蕂和花放在一起,埋在地下的。“是诸苣蕂带能生彼香因而生”,当我们把苣蕂再拿出来压油的时候,这油就有了花的香味。这就是说,苣蕂本来没有香味儿,因为花熏而有了香味儿。这是一个比喻,说前七识和第八识也是这样熏习的。

  又如所立贪等行者,贪等熏习,依彼贪等俱生俱灭,此心带彼生因而生。

  “又如所立贪等行者”,再比如说释迦牟尼佛说的,有些贪行者、嗔行者等,这些都是释迦牟尼佛观察众生的根性而说出来的众生的各种差别,有些人贪心特别,释迦牟尼佛就说这是贪行者,有些人嗔心特别,释迦牟尼就说这是嗔行者等等。贪行者就是因为贪烦恼来熏习的最多,嗔行者就是嗔来熏习的最多……但是,并不是你在贪心现行的时候才是贪行者,嗔心现行的时候才是嗔行者。“依彼贪等俱生俱灭”,当你的贪心起来的时候,马上熏习,心和贪俱生俱灭。“此心带彼生因而生”,当贪念现行的时候,马上熏到心里,心就“带彼生因而生”,“带彼生因而生”就是挟带那能生贪心的功能性――就是种子――而继续存在。这种功能――种子,在不活动的时候,这个人就象没有贪心,一遇到缘,那个“生因”一下子就发生作用了,贪心就表现出来了。我在《唯识三十颂》中说过,炒作,就是这样,你每起一次贪,贪就加重一点儿,就是炒作一次,贪的力量就得到一次壮大。

  或多闻者,多闻熏习,依闻作意俱生俱灭。此心带彼记因而生。由此熏习能摄持故,名持法者。

  “或多闻者”,“或”是有、有的,“多闻者”就是博学多闻的人,知道的事情很多,也都能记得住。他为什么会是多闻者呢?就是因为“多闻熏习”。什么是“多闻熏习”?无著论师解释说是“依闻作意俱生俱灭”,就是指我们的一念心,依“闻”进行作意,对所闻到的进行作意,你常去听别人的讲解、自己多读书,你心里这样活动,“作意”就是注意,当然就是心动了,心的闻作意与心是俱生俱灭的。“此心带彼记因而生”,你经常听法,你心里就带有你所闻的那些法“而生”,你所听闻的法,就在你心里熏成种子而存在,他不会消失。由于你这样闻作意的熏习,当然了,佛教是要求正闻,不能瞎闻,尽闻些乱七八糟的就不好了。因为正闻,你的内心就能摄持你所熏习的而不忘失,这就是“持法者”,持法者就是心里摄持很多的知识,这些知识都是以种子的形态存在的,平时也不显现,但当你想要的时候,他就会显现出来。这就是三个比喻,一个是外边的苣蕂,另外两个是内心的事儿。外边儿的苣蕂这个比喻主要是突出同时,贪行者的比喻是突出染熏,多闻者的比喻是突出净熏。

  阿赖耶识熏习道理,当知亦尔。

  阿赖耶识为一切杂染品类诸法的熏习,也是这样子。

  复次,阿赖耶识中诸杂染品法种子,为别异住?为无别异?

  现在要来说明种子与阿赖耶识的关系了。说,种子与阿赖耶到底是一还是异呢?“复次,阿赖耶识中诸杂染品法种子”,阿赖耶识因为有显现的杂染品法,也就是前七转识的熏习,就有了能现起杂染品法的种子。“为别异住?为无别异?”阿赖耶与种子是别异呢还是无别异?别异就是不同,无别异就是相同。妙老在这儿的说法不是这样的,他是说,这别异、无别异是指种子与种子之间的关系是什么?是别异还是无别异?他举了这样的例子,譬如说贪心的种子,贪心当然是烦恼法了,是坏的,但有时候贪心也会做好事。当然了,贪心为善也是有漏善。所以贪心作的好事所熏的种子,贪心作的坏事所熏的种子,这两种种子是别异还是无别异?

  非彼种子有别实物于此中住,亦非不异。

  种子就是以识为自性的功能性,它并不是离开阿赖耶而有另外的自体,所以它不是异。“有别实物此中住”就是说,并不是有一个真的东西进到了阿赖耶里面。所谓真的东西――“别实物”,就是指自己有体,种子是以阿赖耶识为体的,它没有单独的体。现行诸法熏成种子,在熏成的时候,它和阿赖耶识同是无记性的,根本就没有善恶之分,不能说它和阿赖耶识是别异的。“亦非不异”,虽然说不是异,但能不能说它不异呢?也不能说!为什么?因为在熏习的时候是有善恶差别的,每一现行法都是可以判定善、恶、无记的,每一法都有他各自的体性、相貌,都是差别。实际上我们这么说反而好理解。一滴水放到大江里边儿,异吗?都是水!不异吗?一滴水、一江水~~阿赖耶还有藏的功能,他把每一个种子放到里边儿储藏,但每一个种子是没有藏的功能的。就是说,每一个种子都没有储藏的功能,但把这些个种子综合起来就有了。用语言表述总是有偏差的,熏习种子是功能性,说实在的,不应该用“个”来说。

  然阿赖耶识如是而生,有能生彼功能差别,名一切种子识。

  “然阿赖耶识如是而生”,当阿赖耶识与杂染品类诸法俱生俱灭这样熏习的时候,他自然就有了种子,这种子在阿赖耶识熏习了以后,就有“有能生彼功能差别”了,所以可以叫“一切种子识”。杂染品类诸法一直是染污的,这就造成了其种子也是善、恶不一,但阿赖耶识咱们在《唯识三十颂》中就知道,它是无记的、是无覆无记。

  复次,阿赖耶识与彼杂染诸法同时更互为因,云何可见?

  这是开始说阿赖耶识与杂染品类诸法互为因缘,它们是互相为缘而生起的。阿赖耶识与杂染诸法是同时存在的,而且同时互为因缘。你是怎么知道它同时存在,同时互为因缘呢?

  譬如明灯,焰炷生烧,同时更互。

  这是一个比喻。举的灯的例子,比如说灯,灯在着的时候,既有灯火,又有灯芯,灯芯燃烧的同时发光,它是同时的,没有先后。灯芯生出灯火,灯芯是灯火的因,灯火烧灯芯,灯火又是灯芯燃烧的因,互为因缘,而且同时。这就是“譬如明灯,焰炷生烧”。灯芯发出灯焰,灯焰又来烧灯芯,是同时的。就是灯芯不离火苗,火苗不离灯芯。杂染诸法和阿赖耶识的同时更互为因关系给这差不多,也象这一样。

  又如芦束互相依持,同时不倒。

  把芦苇割下来捆成捆儿。一捆儿芦苇中的每一棵都是互相依持的。单独的一根芦苇,它是立不起来的,但是一捆儿的芦苇是可以立起来的。什么意思?就是说它们互相依持,“同时不倒”,也就是说,离开了杂染诸法也就没有阿赖耶识,离开了阿赖耶识也就没有杂染诸法。这就是因果的平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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